了车，续念用盲杖探着路慢吞吞往前走。

    墓园的路修过，但毕竟在山间，还是算不上多平整。

    加上落过雨，地面还有些，泥混着成片的青苔踩在脚，好几次，她踉跄着险些跌倒。

    再熟悉不过的一段路，她艰难走了二十几分钟才终于到达。

    她在墓碑对面蹲，捡走了风来的树叶，又仔仔细细把墓碑了一遍，才斜在台阶上坐。

    来之前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现在就坐在这儿，她却忽然不知该从哪一句说起了。

    边只有拂面的微风，和树枝的窸窣响动。

    安静了好一阵，续念终于声：“妈妈，我昨晚梦见您了。”

    才一句话，泪珠已经顺着她脸颊落。

    像是担心妈妈看见她哭也会难过，她连忙抹掉，挤笑容继续说：“我们在梦里一起唱生日歌，一起蜡烛，就像您还在我边的时候一样，就像……”

    还是忍不住哽咽，她只好背过，“就像那些愿望真的会实现一样。可是还没等我醒过来，一切就都消失了。”

    “为什么就连在梦里，我也不能多和您待一会儿呢？我真的很想您。”

    她垂着啜泣，泪一颗颗滴到手背上，铺开时却已冰凉一片。

    “我遇到一个人，和他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过得还开心的。我开始期待着每天回家，也会等他回家，会想好好布置我们的家，想和他一起每天就这么简简单单吃三餐，和他一起在园里，然后等着那些开。

    他还说，我的睛很快就会治好的。我都已经想好，睛好了之后，要和他一起些什么了。可是……”

    “可是他说，他是我最讨厌的那人。”

    她捂着脸，彻底失声哭了来，“可我不想讨厌他。”

    几步开外的林间，一黑影沉默站立着。

    听她开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易思岚就已经眶泛酸。

    最后这句钻耳朵，他也忍不住坠泪。

    他想冲上去抱住她，又知她现在左右为难。最终脚步提起又止住。

    说到底，错的还是他。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他们平凡地相遇、相识、相，又怎么会让她这么难受？

    续念哭了好一阵，又坐直讲了很多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时间渐晚，她才起离开。

    易思岚自始至终就这么站在边上，看她离开，也挪动脚步跟上。

    她在路边打了车去文溪村。

    村时天暗，一群小朋友们正在大树底追逐打闹。

    盲杖的声音传过来，小朋友们脚步都停了停，眯着朝这看。

    认清来人，以诗涵为首的小家伙们奔跑着迎了过去，尖锐的童声先后喊：“念念！”

    听见她们的声音，续念终于弯笑了笑，“你们好，我又来蹭饭了。”

    诗涵挽住她胳膊，“正好，今天我们家炖了排骨，我现在就带你去。”

    续念“嗯”了声，被她们围在中间。

    诗涵问：“天都黑了，你是一个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