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在这些人沉默的目光中，慢慢地坐回到了他方才所在的位置。

    他又有片刻的阖目沉思。

    只是当他再度睁开睛的时候，在里面已不见了对旧的眷恋。

    他语气平静地说：“诸吕被杀之时，薄昭先往京城窥探虚实，后有汉文帝即位之事。我能坐上这个皇位，孙太尉也算功不可没。”

    这好像又是一孙无忌与薄昭的相似之。

    固然以能力来说，将孙无忌去和薄昭相比，还是对孙无忌的侮辱，可事已至此，便不必顾及什么脸面不脸面了。

    或许在将来，孙无忌的影响彻底在朝堂上淡化去的时候，他会选择给他平反追赠，可现在——

    他只能以这方式退场了。

    对这位舅舅最大的尊重，就是二人不必当面撕破脸了。1

    李治叹了一气，沉声开：“但前功不可抵偿今日之过。既然孙氏确有谋反之举，便以谋逆罪论吧。”

    在太尉府中的孙无忌甚至没等来陛重返安的消息，先一步收到的，就是盖上了天印玺的诏书。

    诏书中写：

    孙无忌、孙祥等人图谋造反未果，被抢先一步发觉，固然未造成什么伤亡恶果，也当重责。

    孙无忌褫夺官职与爵位，贬为庶人，放黔州。

    孙祥为谋逆首倡之人，判斩。

    其余孙氏诸尽数罢官除名，放岭南，不得再度起复。

    ……

    “接旨吧，孙……不，现在不能再称呼您为孙太尉了，而应当称呼您为孙无忌。”

    宣旨之人显然与孙无忌有些旧日恩怨，丝毫也不掩饰他在念这一条条或杀或放之时的玩味。

    甚至在最后一句话说后，还朝着孙无忌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