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秀英摆了摆手，也不回。

    苏青从收银台的椅上拎起黑大衣，转看见等镜。她一黑，像是去参加葬礼，这倒无所谓，应该抹红，或者化妆。

    婆家面前不能丢份儿，这是艾秀英训诫苏南的话。苏青不以为然，临到自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也不免落窠臼。

    苏青想问苏南借贵妇化妆品，周围没看见人，索摸上楼。

    门透些微光亮，唤起封闭楼里的尘埃。苏南压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你真的在乎就应该自己来看豆豆别说什么，你就是不在乎，你的家人得是我的家人，可我和我的家人对你来说算什么？我让你和那教育局的朋友打听小来的况，至少要保留学籍，你理我没有？

    章晚成，我明白和你说，今年，我绝对不会去你家过年。我有自己的家，豆豆也有姥家。

    苏青默默回到收银台，等了片刻，拨苏南的微信电话。

    苏南的语气一如往常，你直接上来呀。

    苏青当作什么都不知，上楼摆瓶瓶罐罐。其间苏南没有提起夫，也没有说过年的安排。

    除夕，一个展现家权力的重要日，或许只有孟叙冬这神上的浪汉无所顾忌。

    走速去市里比坐火车快，孟叙冬开着他的破面包车在澡堂外等了一个中午。

    苏青卷着风雪上了车，微着气，难得向他歉。

    不见驾驶座上的人应声，她转，发现他盯着她看。

    自打结婚那天以来，她没有再化过全妆。他的神很寡淡，可也让人觉到了俗气。就是那典型的，喜肤白红大女的直男。

    苏青别开视线，摸兜里的红，自顾自说：大给我的，今年的圣诞限定，就是有粉笔味儿。

    黯淡光影里也能看见那绯红的，像他们搪瓷杯上的喜字。

    孟叙冬忽然凑了过来，就在她以为吻要落来的时候，他的拇指轻轻抚过她角，随着手动的弧度，印在了他上。

    他抿，巧克力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