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顷，却听裴怀恩忽然说：“先前一切不论，但现在皇上已经明白地表示想要到此为止，六殿你猜，如果我让黄小嘉在临死前，再写一份污蔑齐王的供词，并且将其悄悄地呈给晋王，面上只对晋王说，那黄小嘉狗急墙，要拉着晋王一块死，要让皇上认为晋王是借此算计了齐王，而且已经得逞，已经叫皇上埋在大理寺中的耳目听了去……晋王又会如何？”

    裴怀恩谈人命，语气总会平淡的没一起伏，就像是在说小猫小狗一样，既不傲慢，也不怜悯，却令人闻之生寒。

    “我怜的不是黄小嘉，是天一切局中人。”李熙说：“以为自己是旁观者清，实则死生不由己，可悲，可叹。”

    他是真不把人当人看，甚至不把他自己当人看。

    第021章 容卿

    裴怀恩就笑。

    李熙在旁听得清楚，静默片刻，说：“黄小嘉想活，要教他如其他人犯那般自裁，恐怕不会容易。”

    李熙听了就摇，眸里晦暗难言。

    裴怀恩懒懒摆手，边思考边说：“六殿也看见了，方才经我试探得，晋王现在大约只知皇上要保他，却不知皇上要保他的决心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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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熙当然不肯承认，只低声说：“厂公多心了。”

    裴怀恩说：“六殿这是在拿话我么。”

    裴怀恩闻言侧目，似笑非笑地瞧着李熙，说：“这就不劳六殿心了，我自有办法。当年邵帅兵败桓，黄小嘉功不可没，没少给晋王主意，六殿慈悲，连这两面三刀的墙草也怜。”

    裴怀恩这才坐直了些，里兴味很。

    李熙面苍白，叹息着说：“在自己的棋盘上棋手，又在别人的棋盘上棋。其实很多时候，棋手和棋，里又有多少分别呢，倒不如不这盘棋。”

    裴怀恩又说：“不过就是一颗棋。”

    “既已局，又岂能不争，既然要争，又岂能不赢。”裴怀恩说：“它的究竟是棋，还是棋手，只要能赢便好。”

    李熙睁大了，说：“如此一来，老二一定就会以为，自己再也无缘东——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李熙说：“厂公的意思是……”

    李熙怔住一瞬，说：“厂公是说，老二对父皇其实没有那么大的信心，甚至认为自己可以被舍弃。想要老二兵，或许不需要父皇真的对老二生疑，只要老二误以为父皇对他生了疑，就成了。”

    裴怀恩一手支颌，不置可否，只撩开了帘往外看。

    裴怀恩低低地笑，说：“晋王不是个甘心居于人的，黄小嘉命不好，既然救不来，就让他尽其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