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有丫鬟为李熙泡了茶，是上好的普洱。李熙规规矩矩地接过茶碗，珠转了转，倒是没忘自己登门的目的。

怀恩如今已鲜少再宿中，大多数时候，得空就要回到这个宅里来。

    一盏茶很快喝完了。裴怀恩不说话，要等李熙主动开，李熙像是没办法，思索再三，才肯板着小脸轻声说：“厂公，听说二皇兄那边……”

    同在京都生活，有人要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有人却在毫无自觉地糟蹋这些好东西，这——这都是钱呀！

    正想着，就见裴怀恩也被丫鬟请了来，连衣裳都没好好穿，只在里衣外略略披着件厚实的大氅，散着发，赤足趿鞋，显然是在快要休息时，生生地被他打扰起来，连神都是懒的。

    裴怀恩不喜人，也不喜和人接。他这个人，实际上就仿佛他那个铺满了漂亮，看似奢侈无度，其实却连扇小窗都没有的狗住一样，孤僻又古怪。

    可惜再痛心也无用，这些都不是他的。

    语调的，半兴师问罪的戾气也没有，反倒更像熟人间的抱怨。

    听吴宸的意思，晋王的命，他现在是肯定要不了了。

    裴怀恩没料到李熙会在这件事上表现得这么和，本来就心虚，连李熙是打哪听的消息都没好意思问。

    可是转念再想，又隐约猜李熙是为什么来，觉得自己最近尔反尔，又把人家小孩诓得回不去东边，着实得过分了些，就见了，抬手让两个丫鬟把李熙领门，带去了茶室。

    可是说到底，这事算裴怀恩办得理亏，怎能一补偿也不吐给他？

    “厂公。”李熙抿抿，说：“我安分守己替厂公奔走，厂公为什么这样。”

    边说边走到李熙对面坐了，稍抬抬手，那些随行的丫鬟便都退去，并且仔细关好了门。

    裴怀恩的态度这样好，倒让李熙有些乎意料，心中更警惕。

    裴怀恩的茶室也很“贵”，李熙前脚迈去，一垂，就看见被此主人随手扔了满地的稀罕字画，痛心得都红了。

    另一边，裴怀恩见着李熙，因为顾忌着自己前些日的所作所为，难得愿意把脾气压来，温温地笑着说：“小殿这么晚还没歇，馋我这茶。”

    这回屋里真只剩裴怀恩和李熙两个人了，四目相对，裴怀恩支着看李熙喝茶，态度很和气，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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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熙就，说：“饮了一些，但不多。”

    裴怀恩原本嫌麻烦，不想见。

    裴怀恩哄着他，柔声说：“殿饮酒了。”

    也就李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凭着初生犊不怕虎的冲劲，几次三番来他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