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真是没息，那么多只枫树，连一只能把话哆嗦清楚的都没有，全在嘤嘤嘤，边哭边喊主人。

    此番动静，堪称音贯耳。

    邬如晦却丝毫没有不耐烦，他怔了怔，抬起手，接住一只差把自己哭摔地的小小怪。

    掌心很快变得漉漉，邬如晦曲起指节去她满是泪的柔小脸。

    极低极哑的声音从邬如晦间艰涩地挤，那是一句笨拙的安：“别难过……”

    闻声，陆昃睫微微一颤，随即一笑。

    真不容易啊，可算是开说话了。

    候了半晌，陆昃才适时声：“这是枫树上诞生的怪，替你打理整座晚照台。当年你可是很惯他们，仙山里的草木怪选老大，枫树们第一就被刷了来，来找你哭诉，你二话没说就去帮忙，打遍怪无敌手，立了好大的威。时至今日，山里怪仍他们叫老大。”

    他讲起这些活泼的往事，嗓音不自觉地和缓来，霜白睫微垂，神竟然显得有些温柔。

    邬如晦与他之间隔着怪，看他如同雾里看，那份温柔竟模糊得有些不真切。

    “好了好了，如晦魂魄刚齐，记忆仍有大片缺失，你们收着，别吓到他。”

    陆昃说话十分用，绵延不绝的哭声勉止住了，但他们的枫树仍在簌簌颤抖不止。

    落叶掉个不停，看着已经快埋到膝盖。

    陆昃笑了起来，故意逗他们：“我你们这群草木怪汲天地灵气而生，也算半个仙，原不该与凡人一样，有脱发的烦恼，如今看来，未必嘛。”

    枫树们活了许多年，心智仍与纯洁孩童无二，闻言纷纷急得跺脚：“掌门大人胡说八，我们才不会秃！”

    陆昃状似一本正经：“是么？倒不必讳疾忌医，我这些年游历人间，也是见过一些秘方……”

    他一转，就看见邬如晦正看着他。

    仿佛是被前这一幕唤起了什么记忆，那双鎏金瞳里涌微光。

    像是个即将成形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