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抢了个盆满钵满。

    兰姨跟古叔却无心捡拾，亦步亦趋地跟在梁稚后，直到古叔亲自拉开了婚车车门，将梁稚送了上去，这才鞠一把泪，两人去后方上了车。

    梁稚手里拿着一束粉海芋手捧，与楼问津并排而坐。

    车开之后，她以角余光瞥了一楼问津，庇城四面环海，天光自有一洗净的透彻，楼问津一礼服地坐在这湛明的天里，极显得清贵无匹，霁月光风。

    过去多年，她不止一次想同他坦诚心迹，而最近一次是在今年三月。

    小印度那边办洒红节，她与楼问津被几个印度朋友带去凑闹，街巷里肩接踵，载歌载舞，大家互抛红粉，她被粉尘迷了，又呛得只咳嗽。

    楼问津将她拽到一栋五脚基前，背着替她挡住了人。她仰叫他帮忙一，他绷着脸，像有不愿的样，但还是照。

    无可避免的，他伸手指轻轻抬起她的，凑近。

    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像被蛊惑了一般，他真是生得好英俊，平常虽然冷冰冰的，敛目的时候竟也有几分温柔。于是不自禁地，她喊了声，楼问津。

    楼问津抬起目光看她，她却一卡住了，嗓发，怯得一个字也说不。睛睁得太久了，直泪。楼问津仿佛无奈，说，别动了，这就帮你来。

    此时此刻，她想，幸好，幸好，当时没能说，否则今天的自己就真是彻底的一败涂地了。

    为了父亲，她什么都抵给他了，唯独这颗心不行。

    办婚礼的东家酒店临近海岸，始建于1885年，经历过英与日时代，临海有间房，萨默特·姆旅居时曾经住过。酒店离梁宅很近，梁稚闲来无事常去酒店的酒廊尾酒喝。

    百年古董酒店喜迎新事，各缀满了玫瑰束，往日幽沉沉的走廊，都显得亮堂两分。

    二楼一间海景房留与梁稚化妆间，窗前架上挂着那条打理得不见一丝褶皱的缎面婚纱。

    梁稚脱了凤褂，换上睡袍，坐在镜前由化妆师改妆。

    化到一半，有人敲门。

    门是虚掩的，一直候在一旁的兰姨走过去将其打开，梁稚往镜中瞥一，是沈惟慈。

    沈惟慈问：“我方便来吗？”

    梁稚。

    沈惟慈走了来，站在梁稚后，瞧了一会儿，说：“阿九你今天很漂亮。”

    梁稚很淡地笑了一，问：“伯母暂时还不能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