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却没再有动静。

    梁稚动座椅，往门外瞄去，看见楼问津似乎刚刚洗过脸，镜没，拿在手里，正站在茶几前，借着灯光瞧她放在那上面的杂志。

    片刻，他把杂志丢回茶几，上了镜，梁稚立即将座椅回原。

    楼问津声音自客厅传来：“梁小熟悉周边，麻烦带带路。”

    “……你要什么？”

    “吃饭，还能什么。”

    梁稚没有料到楼问津还没有吃晚饭，他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梁稚收了钢笔和书本，叫他稍等，她去换衣服。

    通勤装虽然得，但不够舒适。梁稚回到卧室，摘耳环、手表等装饰，从衣柜里拣一条白真丝横纹绉的吊带连裙换上，将发随意挽作一个松散发髻。

    换好衣服，走门，楼问津已换好了鞋。他穿着白衬衫，衣袖挽起，那斜靠着玄关柜等候的样，实在有些醉玉颓山的风姿。

    狮城较之庇城，更靠近赤，即便到了晚上，依然气不减。

    人在熏蒸的晚风里走上几步，便已开始汗，旁的大叶桃心木与香灰莉木的树影里栖息了不知名的鸟类，有人经过，便扑簌振翅，扰动得附近风声都躁动起来。

    “报纸上说，乌节路上有乌鸦伤人。”楼问津忽说。

    “因为乌鸦记仇。谁攻击过它们，它们记得一清二楚。”

    楼问津轻笑了一声。

    难得是那毫无嘲讽的笑，一个真正意义的笑。

    梁稚这个人，从来吃不吃，楼问津这样一笑，她反倒无法继续牙尖嘴利了。

    好在前方不远便有一间餐茶室。

    推开一扇孔雀绿木门框的玻璃门去，扑面一阵混杂咖啡乌香味的冷气，黑白棋盘格地砖上支着七八张云石圆桌，以龙脑木的靠背椅。

    两人去一靠窗位置坐了来，店员递来菜单，离开时过立在木梁的一盆蒲葵，一时光影婆娑。

    楼问津带了一份半熟，一份云吞面。

    再问梁稚，需不需要单。

    梁稚只要了一杯豆蔻。

    等餐时，梁稚手托腮，往屋上看去。那上还挂着叶片吊扇，不过开了冷气，所以没有运作。

    小时候这些餐茶室都没有冷气，只有叶片吊扇悠悠转着，聊胜于无，她那时候怕，等餐的时候，整个人都趴在云石或者大理石的桌面上汲取石材的凉意。

    不是晚餐和消夜的时间，店里人少，两人的东西很快端了上来。

    梁稚捧住装着冰镇豆蔻的玻璃杯，看一对面的楼问津，他将餐盘里的两样东西依次端了来，拿上筷，先拌了拌云吞面，而后挑起一箸，送嘴里。

    吃相非常的斯文。

    梁稚记得前年去星光剧院看过一电影《蝴蝶君》，主演尊龙温俊，贵气人，可这样天潢贵胄一样的人，实则从小被遗弃，为人收养，于贫民窟大。似乎生与成环境，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气质。

    梁稚初次见到楼问津，也绝没有想到，他是从渔村来的，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未敢打量太久，梁稚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室很是安静，两人也没有谈，梁稚小喝着豆蔻，因为有几分百无聊赖，脚尖无意识地、轻轻地、一一地踢着圆桌的桌脚。

    楼问津忍了又忍，终于顿了顿筷，抬，看向梁稚。

    梁稚：“怎么？”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