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样的好事，我享受了一切的锦衣玉，却不承担一丁的罪责？”

    楼问津沉默一霎，“那么，你是想……”

    梁稚摇，“我不知。我也不知……我应该什么，怎么……”

    楼问津又是沉默。

    许久，他把睛闭上，哑声说：“我已经彻底是个不孝的人了，如果你……那我什么也不剩。”

    这话，简直有摇尾乞怜的意思了，换作从前，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梁稚没有作声，只从床边不断传来痛苦而压抑的饮泣。

    片刻，病房门被敲响，护士过来查房，每日常规检查。

    梁稚立即抹了一把脸，起站到一旁去。

    “阿九，帮我把宝星叫来，你回去休息吧。”楼问津转过，不再看她。

    待护士查完房，梁稚拿手提电话，给宝星拨了一个电话。

    梁稚面颊刺痛，所有绪渐有了一麻木的觉，“……当年那位目击真相的侍应生，还能找到吗？”

    “他前些年患病去世了。不然我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梁稚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楼问津也不再说话，把睛闭了起来，许久没有动静，似乎是力不支睡着了。

    约莫只过了二十分钟，宝星便匆忙赶到，推门一看自是惊讶，梁稚木然地代了看护事项，便先行离开，说等一阵再过来。

    梁稚走病房，反手带上房门的一瞬间，病床上的楼问津缓缓地睁开睛。

    宝星忙问：“……楼总你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

    “你现在是吵到我了。”

    宝星立闭嘴。

    痛裂，睡不着。

    楼问津睁，无声地盯着天板。

    离开医院，梁稚径直回了梁宅。

    梁廷昭木呆呆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仿佛魂魄已被走。

    梁稚远远站着，注视着他，她试图回想一些往日相的温馨场景来缓解那恶心的异样，可是怎么也不到了。

    他不再是那个慈宽容的父亲，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华的梁老板，而是变成了一团血模糊、不可名状的东西。

    “……你去自首吧。”

    梁廷昭霍然抬。

    梁稚抿着，神倔。

    “阿九，我会坐牢……”

    “你们的所作为，不应该吗？梁稚咬牙关，“……如果当时你就揭发沈康介，楼问津的妈妈也不会枉死。两条人命摆在你面前，你怎么得到无动于衷？”

    梁廷昭脑袋重重地垂去，仿佛已然上了沉重的脖枷。

    “爸，你从小教我为人世光明磊落，不能到你这里就不作数了……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过了许久，梁廷昭终于说：“……我去自首。”

    梁稚退后一步，后背挨住了沙发扶手，缓慢地坐去。

    好像已被空，仅剩一张，可即便如此，那痛苦还是万千针扎似的密不透风。

    梁稚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衣服，机械地往中完了两片面包，就又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