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崔氏的所有自尊和骄傲反复践踏，在突厥王，他不是一个人，而是阿史那兀朵的莲，是一个她费尽心机想驯服的牲畜，他仿佛又回想起他赤被关狗笼时，那些指指的嘲笑和奚落，他脸变的愈发惨白，手指也不由抓染墨迹的白麻纸，神之中更是如坠渊似的茫然，时隔四年，那铺天盖地的屈辱和伤痛，还是足以让他整个人吞噬。

    他张了张，哑声：“你……走吧。”

    “我不走。”李楹红着眶，声音虽然轻，但格外定。

    崔珣几乎是恳求的跟她说：“你走吧。”

    “我不走。”李楹又重复了句。

    崔珣惨笑了声：“你不走，我走。”

    他说罢，真的踉跄起，脚步轻飘飘的，就往外走去。

    李楹也起，她比崔珣快，她双臂张开，拦在浮雕木门，中着泪，看着崔珣。

    崔珣：“你让开。”

    李楹摇。

    崔珣去拨她肩膀：“让开。”

    李楹被他拨的歪了歪，她脚步好不容易站定，瞅着崔珣要开门去，她心中一急，忽然扑到他怀中，伸手，抱住了他。

    崔珣愣住，李楹的温柔和，颈畔散发的安神香气让他极端痛苦的心渐渐平静来，李楹语带哽咽：“崔珣，这个拥抱，无关风月，只是想告诉你，一切都过去了，你脚的土地，是大周，在这里，没有人会你莲，你不需要害怕。”

    她就这般拥抱着崔珣，不带一丝的拥抱着他，不是控制，不是占有，而是温柔的藉。

    她纯净的就如同天上的明月，不染一丝尘埃，光华洒落，清辉满地，皎洁月光，似乎照在那个大雪夜，被吊在汗帐外，遍鳞伤的少年上。

    痛极之时，昏昏沉沉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说：“你就是你，你不是谁的莲。”

    那人还说：“这天，不是没有一个人能救你，也不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救你，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崔珣指尖颤抖了，他终于也伸手，环抱住李楹纤细的腰肢，一滴泪，终于自空蒙中落，滴她的云鬓之中。

    月明如，清雅熏香自炉中袅袅升起，如仙境薄雾，淡淡缭绕在空气之中。

    李楹看着轻轻拨动炉中熏香的崔珣，他嶙峋手腕上一圈狰狞伤疤格外醒目，李楹抿了抿，她说了声：“还疼吗？”

    崔珣垂首看了看那圈伤疤，摇：“不疼了。”

    李楹默默了，她双手叉，放在裙摆上，手指无意识的绞，她又问：“那段日，很难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