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麒麟一不见外，“躺椅给我也来一张。”

    凤凰指尖一，一模一样的躺椅现在他旁，麒麟蹄一个用力，将原型砸了躺椅中。

    “不继续帮他了？”凤凰问。

    “我总不能留来帮一辈吧。”麒麟眯着，看着爬山虎隙间漏来的稀疏日光，光斑落在他的鳞片上，照不亮那厚厚的蒙尘，“他早就大了。”

    竹制的躺椅摇晃起来会发咯吱咯吱的响声，凤凰在咯吱声里，轻笑着评了一句“是心非”。

    麒麟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他只是眯着睛，好像只是专程来找凤凰偷得个浮生半日闲。

    “我老啦……”在静谧的氛围里，麒麟用不甚在意的吻说，“老是会回忆起从前。”

    留影石也是有寿命的，画面会在一次次使用中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看不见。

    这两千多年里，麒麟录了很多很多留影石，留来的却寥寥，最后这几百年里，他几乎没有再碰过。

    “隔了千年，我已经快要记不清他什么样了。”凤凰忽然说，“只记得一白，嘴得很。”

    “白泽就是这样的。”麒麟接过话茬，“一辈都这样。”

    凤凰怔了一，最后笑：“也是。”

    “之后有什么安排？”在微怔后，凤凰带过了这个话题，“像以前一样，在大荒的各游历？”

    “算是吧……”麒麟混混地应了声，“和人类在一起待久了，觉有些累。”

    从落发展到城池再绵延成王朝，一代代兴衰更替，寿命却始终只有百余年，或许是过短的寿命生了不甘也生了野心，异兽异植与人类，终究再不能和睦如初，渐渐有了裂隙。

    这裂隙迟早会绵延成沉重的问题，爬山虎藤架的麒麟与凤凰心知肚明，但这些已与他们没什么关系。

    “最终发展成什么样，不到我们这些老家伙心。”凤凰玩笑，“你看看你，鳞片都累得不鲜亮了。”

    “哎——”麒麟在躺椅上翻了个，叹气，“可不是嘛。”

    ……

    麒麟来的时候日上中天，走的时候金乌西坠，凤凰靠在门框上，看着昔年的好友越走越远，山路上的梧桐悄无声息地红了叶，在晚霞里铺成一条灿烂的路。

    “怎么？”山的麒麟回过，笑，“怕我老昏，不认识山的路？”

    “是啊。”凤凰淡淡，“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嘛。”

    “不错啊，我还会了一把老人的待遇。”麒麟转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梧桐指路，就不用你送了。”

    他的影在火红的梧桐树里渐渐缩成了一个小儿，最后又被烈的红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