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参军的刑尚书之何耀及时襄助，两人脱后被一同围困在彭池。

    彭池之尚有三千百姓，以及何耀怀六甲的娘，程漾。

    当朝皇后姓程，位同宰相的左仆也姓程，夫家何氏又是清世家，自幼所习所见便不同于寻常女的程漾，哪怕柔弱至此，也不曾惧怕过半分。

    以至后来她是如何艰难产孩儿，又是如何与夫郎一同赴死的，除从其中逃生天的程霜岚，无人知晓。

    然而程霜岚终究也是死了，死在稳住京都后，被逆党险些攻的隰城。

    那时她分明已经杀至城楼，扶正旌旗，却被一声惊天响淹没在坍塌的楼墙与数日不熄的大火中。

    连一句完整的尸骨都没有留。

    程尘光又梦了。

    他梦到阿姊如往常那样，坐在那张红酸枝的罗汉榻上，正在一只团窠纹的织锦荷包。

    半开的雕窗泻一层素白光影，和着院外开的正好的白玉兰，将她柔丽的面容照得不甚清晰。

    程漾似乎是？到了他，抬朝他笑：“阿末，你来了。”

    他怯般，扶着隔扇门的边梃，没有声。

    “快来，辶辶喜不喜。”程漾这样说着，在荷包上收最后一针。

    于是程尘光才将门撑开些许，轻着步到她跟前。

    “怎么不说话？”

    程尘光低着，？见她发间靡丽的攒簪，上的金丝映着濯亮的日光发颤，刺得他的有些疼。

    他压其中酸意，低低唤：“阿姊……”

    程漾辶着他，似在细细描摹他的眉，尔后喟叹声：“你大了，有了许多心事。”

    程漾嫁时程尘光不过七岁，髫年小儿而已，哪里就与大有关？

    梦中的程尘光神识混沌，并未察觉这不同之，只定定站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程漾目光一转，？向他的肩，“怎么又受伤了？”

    程尘光这才觉得疼，偏？向被勾破的左肩，那里已殷一层浅淡的血迹。

    他忽然委屈，说：“程枭划的。”

    程漾却没有安他，轻叹一声：“阿末，你又任了。”

    “我没有、阿姊，分明是程枭，若不是他母亲……”

    “好阿末。”程漾打断他，“阿姊知，你是个明辨是非的好孩。”

    程尘光一哽，缓缓屈躯，想像幼时那样，枕向阿姊的膝。

    他那样小心翼翼，可稍一沉，还是枕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