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缓缓：“崔大人此言若被有心人听见，怕是大不敬。”

    彼时的公主府，翠竹掩映，槐荫如盖。相思立于廊，牵着风筝线，神恬静而专注。旁的小周晏正快地站在石阶上，目光追随着空中那只翩翩飞舞的风筝。

    崔景玄收敛了笑意，沉声：“晋王殿虽才华众，可毕竟并非嫡。近来朝中有人提议立嫡立，皇上似也有意偏向鲁王。而鲁王背后有代王支持，晋王殿的境，委实微妙。”

    说罢，他微微侧，目光幽幽凝望，话语中透几分凄凉：“可惜我虽有满腹文章，终究不过一介书生，昔年名满京中，现如今连至亲至之人都护不住，实在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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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风筝飞得那么，如果线断了，它会飘到哪里去？”小

    崔景玄笑了笑，目中带着几分意味：“是啊，可低调也有低调的缘由。晋王心，恐怕并不甘心止步于此。我看他近来愈发沉稳寡言，心事难测，唯有提及郡主时，才偶尔几分绪。”

    相思笑意淡然，波轻转：“这些年我心随佛理，不问世事。倒是崔大人消息灵通，请不吝赐教。”

    相思闻言，浅浅一笑，巧妙地转开话题：“崔大人年纪也不小了，怎的还未成亲？倒是谈起男女之事来颇为通晓。”

望着她，中浮现些许怅然，叹：“那便是为了前朝旧梦了。”

    相思低眉敛目，似在思索，半晌才：“晋王素来谨慎，避祸远嫌，从不争功邀。”

    如此一来，鲁王周通等人颇有微词，认为周述不辨是非，偏袒前朝余孽，未免让人心寒。

    相思垂帘，轻轻：“令仪去的时候很安然，了却尘世牵挂，倒也是解脱。大人勿要过多自责了。”

    崔景玄轻叹：“郡主不知，朝中不少人自荐枕席，可晋王始终持立郡主为王妃。可见，他对郡主的心意，从未因岁月转而稍改。”

    虽有些不悦，但看父皇将大半朝中权力予自己，周通心中也渐渐沉淀了几分，意识到这或许才是父皇真正的重。

    相思神淡然，波澜不惊，只轻轻抿不语。

    没多久，中传旨意，相思被册封为晋王妃，而滟母却依旧无名无分。将相思扶正为王妃，已是周恭简最大的让步。

    崔景玄见状，心中略有愧意，忙说：“倒是我唐突了。郡主看过《齐纪》便也该明白，自秦以来，朝代更迭早成常态。今日虞取代齐，来日又怎知谁能取代虞呢？”

    周述的意思是让周晏承袭世之位，周恭简却决反对。虽未正式册封，但看在周述的面上，周晏已享受着世的待遇。朝中诸臣，私里瞧见襁褓中的周晏皆尊他一声“晋王世”。

    南方的战事刚刚平定，西北又起烽烟——前朝旧臣陆焕在当地拥兵自立，割据一方。周翎与周述奉命率军前往平叛。周通虽也想随军征，却被周恭简以“需辅佐朝政”为由留。

    崔景玄却不以为意，笑说：“这些年风风雨雨，生死荣辱早已看淡。郡主可曾听闻近来朝堂之事？”

    崔景玄哈哈一笑，目光悠远，似有些自嘲：“这些年与古籍为伴，心思早就凉了。年少时懵懂心动，偏偏叫人捷足先登，有缘无分，如今也只余一声叹息罢了。”

    崔景玄闻言，心中一阵酸涩，只是默然叹。

    相思的笑意微敛，瞬间便又释然低声：“久了，也便不念了。”

    周述这一去，便是两年有余。夫妻再见，已是德宣叁年的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