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此举实在愚蠢。”一番七嘴八后，某人如是总结：“这样的血海仇，岂能不报？待左小公成人，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定会揪那人……”

    这话还真虚伪。等他大，明白了这些腌臢事，恐怕恨都恨死我了。

    左昭恒的瞳是浅褐，而妙音门则是一脉相传的紫灰。怎么这孩却生了一双墨瞳？

    “……啧啧啧，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都乔夫人死状奇惨，妙音门原不肯善罢甘休，也不知近来怎么又没动静了。我猜，约莫是顾及左小公年幼。”

    “啊，如此说来，真是一对璧人。”我酸溜溜：“只是听闻家主仍在闭关，这可不是小事。婚礼办在此时倒有些匆忙。”

    万万没想到，转的一瞬间，方才一直抖着忍哭的男孩突然嚎啕起来。我吓了一，回看他，只听他糊呢喃：“叔、叔母……”

    杀了乔伊后，我尤不解恨，攥着匕首一抬，正对上了他惊恐万分的神。

    “别怕，你别怕，不会很疼的。”

    男孩年岁太小、太稚气，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几乎被吓傻了。他母亲的血溅了他满，我知，只要一刀，就能轻松了结他的命。他会成为我手死得最轻易的亡魂。

如今都快被赶七大门派了。倒是云绮姑娘天资不凡，若再嫁修仙世家，定然能续凌霄宗千年气运。”

    连我自己都说不好，为何偏偏留了那小崽一命。毕竟我原本是打定主意送他们一家人去地府团聚的。

    我一就愣住了。

    噗呲一声，我不由掩笑了声。茶棚里的人听见笑声，都满脸困惑地朝我看来。我赶忙拢了拢帷帽，径直走开了。

    “……这些门派从上古代代相传至今，哪个没有数十万年的底蕴？怎可能轻易消亡？你瞧左家这一回，四年光景换了三位家主，不还是撑过来了么。”

    提及那位小公，众人的兴致更加昂，都猜测起了他幸存来的缘故。没人能想明白，行凶者杀成，怎么偏偏放过了一个三岁孩童？

    我终于听不去了，当即一掌拍昏了他，落荒而逃。

    “那是自然。”侍女有些骄傲：“我家小同家主自幼相识，青梅竹，姻缘天定。这些布置都是家主亲吩咐来的，小说要从简，家主怎么也不依。”

    隆恩这个老的名着实好用，云绮的侍女见我奉着锦盒，没有多问，便领我了山门。

    若非清楚，我甚至都要怀疑他是左耀卿的儿了。

    离山门还有段路，我慢悠悠地走，边走边想。

    ……

    那时我可能已经疯了，看他从愣怔中醒悟过来，瘪着嘴要哭，竟还扯了一抹笑柔声哄他。

    四张灯结彩，红得刺目。路上，我和侍女有一搭没一搭扯起闲话来：“你家小大喜，左家家主定然十分看重她。”

    听到这里，我不觉停了脚步。

    不哄则已，一哄他果然更害怕了。有我挡着，他不敢往门外跑，只能手忙脚地往床榻里缩。我揪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拎了来。

    既然已经定决心，我便不再留恋。依稀记得左耀卿提过这孩的名字，我想了想，轻轻：“成简，好好大罢。”

    善人不肯留名是德行，而我这个恶人不敢留名是源于仅剩的一儿羞耻心。冤有债有主，恨一个虚无的影，总比恨他所谓的叔母要好得多。

    不过，恨就恨罢，总归也报复不到我上了，且让左耀卿去烦神。

    手中似了劲般颤动，我叹了气，颓然放匕首，不愿再看这孩的睛。我颜自诩无愧于心，走到今日这一步，我不后悔。唯有左耀卿，我终究对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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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确信，他从未见过我。可他却望着我，又齿清晰地喊了一遍。

    “叔母。”

    锋锐的刀尖闪着冷光，折在他的瞳中，似沉沉夜的湖光。

    万仙山，我拿妖族的名帖，扮作远来贺之人请求拜见新夫人云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