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难以说了。

    “三太殿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很多事也无需继续藏着掖着，总得有个说法才好。”狐王垂，轻轻叹了气，继而扬起视线，将目光聚集在墨璟的脸上，像是想要看清楚他每一个细微的表变化。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要是再听不懂就不是墨璟了。意识到狐王要说什么后，墨璟原本有些担忧张的表顿时冷了来，像是四月一瞬便到了腊月飘雪。他微垂视线，避开和狐王的目光接，语气不善：

    “既然都是聪明人，我也就不继续绕圈了。伯父想要什么，直说便是。”

    听着墨璟话里话外略有些恶劣的语气，狐王倒没到冒犯，反而觉得自己一个两个大。可儿女都是债，既然自己还不了，便得他这个父王的面：“三太殿，关于那件事儿，是我家白澈得不地——”

    狐王语气顿了顿，像是对自己接来要说的话犯了难。他幽幽叹了气，不再是那个生杀予夺的妖族掌权人，更像是为孩考虑的邻家辈，眉之间的疲惫不似作伪：“我知他为人偏执，也知他事损。待到回青丘，我会好好地罚他。”

    “虽然这事儿是白澈的错，可我作为他的父亲，总是不忍心。”狐王掀起，将视线盯在墨璟上，给他一无形的压力，“现在三太殿已经渡劫成功，我等自当谢。太殿宽宏大量，可否原谅白澈错。”

    “原谅？”提到这件事，墨璟原本就烦躁的心更是犹如火上浇油，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尾音带着讥讽的笑意，骤然的声音刺狐王的耳朵，“伯父您常年居位，未免太在上。您肯在这里放低姿态同我谈条件，不过是仗着我死而复生，渡劫成功。”

    墨璟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毒，同他光风霁月的外表格格不，可落在狐王耳朵里，却仍旧听了几分藏其中的悲凉。墨璟放缓了语气，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咄咄人，可话语中的哀伤，仍旧如针一般扎着他的心。

    他仍记得那日妖族小，白澈是如何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如何一派貌岸然的腔调。当时的他只是个手无缚之力的凡人，在妖界没有任何依靠，也没有任何资本同白澈对抗，白澈死他如同死一只蚂蚁。

    墨璟还记得他死时是个雨绵绵的天气，乌云压得极低，像是在为他默哀。雨滴落在他死不瞑目的脸上，砸得生疼。他的意识渐渐涣散，看着白澈渐行渐远的影，除了对仇人真切的恨以外，便是担忧白锦的境。

    幸亏自己本就是要离开妖界，从此和锦两不相见，若是白澈瞒得好，锦该是一辈都不会知晓。那样也好，自己本就是他繁似锦的人生中一个微不足的意外。可这件事锦若是知了，他该有多难过。

    墨璟原本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送了命，该如民间话本里一样上奈何桥，过忘川，饮孟婆汤，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再净净一回人。他不后悔自己遇见过白锦，若是有一辈，他仍希望同锦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