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就很讨厌被着事，哪里愿意让自己也当个惹人厌的家伙？

    像他老师那样能怡然自乐地过日，每天端着茶燃着香看看书、骂骂人，兴致来了还提笔写上几篇得罪人的文章，江从鱼便不觉得自己需要劝什么。

    有的人就是不适合受官场的约束，喜徜徉于山之间，那叫人各有志。

    可像林伯、像郗直讲他们这些人，分明就是还没有放，仿佛要让自己的余生都浸无穷无尽的悔恨之中，等待着它哪天能将自己灭。

    他们若是真的放了，就不会半推半就地回到京师，半推半就地接受现在这不甚要的职务，怀着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期待想知新皇会不会是个自己理想中的明君。

    拧得很。

    江从鱼自己是个希望每天都能痛痛快快、快活自在的人，不喜看到人不开心，更不喜看到人沉湎于悲伤之中。

    偏偏他又很容易捕捉到那些宛如求救般的绪。

    所以有时候他看起来很喜闲事。

    江从鱼劝完林伯就去睡了。

    已经玩了两天，休假的第三天江从鱼没再门，只待在家中看楼远钧通过吴伴伴给他送来的书。

    都是楼远钧看过且写了不少批注的，江从鱼把书通读一遍，再细细地回去读楼远钧随手写的阅读悟。

    都说字如其人，楼远钧的字哪怕是随手一写，也带着难掩的锋芒，与他表现来的温和谦逊大相径。

    楼远钧写批注时偶尔来的一些想法，读来总让江从鱼有些心惊。

    要知从他老师接手教导他开始，教得最多的就是如何通过文字理清著作者的本意、了解著作者的所思所想。

    楼远钧这些批语大多都……不是站在寻常角度写的。

    江从鱼读了一天的书，吴伴伴和林伯才结伴过来寻他。

    林伯是来和江从鱼别的，他准备去执掌羽林卫了。

    一切才刚刚起步，不是麾将士的训练还是遗孤们的安置都得慎之又慎，林伯一时半会怕是腾不空回来了。

    江从鱼虽有舍不得这个从他京起就一直悉心照料着他的辈，但还是伸手用力地抱了抱林伯，说：“我等着您节节升，以后给我当大靠山！”

    林伯无奈笑：“我都半截土的人了，还谈什么节节升。”

    江从鱼：“古来多少名将七十多岁还立功无数，您离七十岁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