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南杨北张”，李屏山更擅着于现实，关注自己仕之后了解到了方方面面的问题，小到乡县治安、大到朝中弊病，他都有详细记叙自己的见闻、自己的尝试、自己的建议。

    他这辈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因他而亡的恩师。

    江从鱼一听还有人主动要跟自己一起受累，心里的郁闷都散了大半。

    这应当也是先皇登基后许多人的共同经历，从一开始的壮志踌躇到后来的灰心丧意。

    江从鱼老实回答：“不是我自己想到的，我看《屏山文集》时发现的。”

    李屏山很快因为提的建议不讨人喜而被撵去坐冷板凳，以至于自己最惜的学生遭人迫害时他本无从救援。

    因他而心死，因他而故。

    “你有这么多闲工夫去看别的书，想来是觉得平时的功课太少了。”郗直讲提笔刷刷刷地写一串书单，把它直接扔给了江从鱼，“那你接来就把这些书全看了，若是年底通不过我的考校，就别怪我到时候给你评个末等！”

    可惜想以一己之力撼动昏暗的朝局无异于蚍蜉撼树。

    越是读到《屏山文集》的后半分，江从鱼就越能受到那字里行间的煎熬与痛苦。

    不郗直讲要他们写什么题目，他都能绕到《屏山文集》上的观去。

来可以少来几趟！

    那位所有人提起时都忍不住唾骂几句的昏庸帝王，最初也曾经是许多人曾经满怀期待的英明君主。

    翌日便咳血而亡。

    前已经没有路了啊。

    江从鱼没想到郗直讲还能给自己来个加试。

    策论么，不就是针对各问题提自己的见解与应对办法，这可是李屏山最擅的方向！

    送走遭刺放的学生，李屏山喝了一整晚的酒，醉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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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直讲这位恩师姓李，号屏山，《屏山文集》汇总了他生前的所有著述。

    他大方地把书单给楮

    师生俩正对峙着，隔楮直讲过来了。他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弩张，赶上前说和：“这是怎么了？有话可以好好说，小鱼他一向懂事，前辈你说了他肯定会听的。”

    还说自己也准备把这些书通读一遍，让江从鱼得空可以来找他一起探讨。

    郗直讲最初没什么反应，江从鱼觉得是自己夹带得太明，没叫郗直讲看来。于是他暗中加大了力度，只差没把“我是照搬你老师的观”这行大字写在自己的功课里。

    既没有办法践行心中的义，也没有办法护自己悉心教导的思想继承者周全——所有的路都走不通，所有的理想、所有的追求、所有的抱负，全都是枉然。

    听他还敢提《屏山文集》，郗直讲冷笑说：“你胆倒是大！”

    尤其是最近他们已经学完本经，郗直讲正在给他们讲策论写法，这个夹带起来就更方便了。

    郗直讲问他：“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江从鱼一边观老生们的秋闱，一边开始暗搓搓在郗直讲布置的功课里夹带私货。

    他有些气闷，可是他自己主动招惹的郗直讲，只能蔫了吧唧地拿着那一串书单唉声叹气地走人。

    郗直讲觉得这同僚简直是瞎，就江从鱼这德行他也敢说懂事，真懂事的人会故意挖开别人痛往里撒盐？

    这郗直讲面沉如地把他喊了过去。

    那是一无穷无尽的绝望。

    没走多远，楮直讲就追了上来，问江从鱼能不能把书单给自己抄一份。

    明明前半分的记述都是那么意气风发、锐意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