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叛虽被扑灭，孙安也被斩杀，可风波却迟迟未平，朝廷用了好几个月，才压了各地接连发生的反抗之举。

    此事当年株连甚广，谁都没有想到，孙安之侄孙志并未死在清剿中，而是金蝉脱壳，逃去了海岛。

    更加令人意外的是，孙志不仅没死，还一直暗中手五斗米教在三吴地区的民间活动，有一批人数不少的信徒。

    孙志没落世族，对政治并非全然不懂，又因叔父的缘故，极善揣人心，发动信徒。

    他瞧准了四月飞雪和征发乐属的时机，光毒辣地选取了此前风波鼎沸的上虞县，很快便凭借着百姓们心中的不安、惶恐与仇恨，纠集了一支声势浩大的队伍，杀了上虞县令与县中的世族弟，抢了世族家中的粮米，又一把火烧了县衙，直奔会稽城门而去。

    上虞的火烧得很大，周边诸县看到的黑烟，忙不迭地派人前去打探消息。

    消息传回后，官员们有的弃城而亡，有的举旗投降，有的则是还没来得及任何反应，便被本县有样学样的平民武装夺去了命。

    这些人中，倒也不乏派使者快疾奔，去会稽城中找王定之报讯求救的。

    可王定之听到消息后，却并未采取任何军事行动，会稽城也未增设任何防御措施。

    据说，直到兵临城的那一刻，王定之还在靖室祷告，期盼天神降世，派鬼兵斩杀叛军。

    直到熊熊的火焰烧过了城门，叛军喊打喊杀地冲向城时，王定之才面惨白地离开了靖室，慌忙地派城中守军拖延时间，自己则召集曲，想要弃城而逃。

    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抵抗还是逃命，都早已无济于事。

    贼兵冲街巷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于一众人群之中，当先斩杀了锦衣华服的王定之。

    谢蕴知必死，刀门，手刃数人，而后不幸罹难。

    后世史臣记载此事，曰：太昌四年四月初三，吴地大雪，气盛也。琅琊王上疏言三吴世族之罪，帝乃诏发三吴诸郡免为客者，移至京师，以充军役，号曰“乐属”。令初，群震动。初四，诸县苦发乐属，枉滥者众，孙志乃纠集教徒，乘衅为，陷会稽，杀史王定之及其妻谢氏。京房《易传》曰：“夏雪，戒臣为。”此其之应也。1

    郗归听闻此事的时候，是在建康城中，郗氏西府的一方小院中。

    此时已是初五午。

    昨天夜里，郗府曲星夜兼程，赶去会稽接人，没想到却撞上了孙志叛军攻城之事。

    谢蕴自知无可逃，索集合了所有能够指挥的护卫，让他们跟着郗氏曲，保护郗如和几个孩离开。

    那一日的街太过混，到都是纷飞的石块与箭矢。

    世家儿女多孱弱，曲们拼尽全力，也只护住了两个最小的孩，将之送郗氏戒备森严的商之中。

    孙志叛军虽多，却大多避开了郗氏的商铺，以报平郗氏数月来施粥施药的恩德。

    就是这几分恩德，保住了郗如和谢蕴幼的命，让他们能够在动稍歇之时，悄悄离开会稽，坐上了前往建康的渡船。

    郗归听到这里，不由再次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