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声担心郗岑往日的倾向会影响她的选择，担心郗归受到的左右，以至于勉自己本不愿的事。

    它不是一个可以悼念的对象，它是切实存在的阻碍, 是与郗归对立的选择，是她终有一日将不得不面对的敌人。

    或许郗岑这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旧伤疤, 会随着岁月的逝越来越淡, 可司氏却是活生生的不容忽视的存在。

    郗声自己都无法相信，有朝一日，他竟然会帮谢瑾说话。

    是, 相比起桓元那不自知的傲慢, 谢瑾尊重她，重她，他们可以平等地换意见, 他们谈辩论之时, 彼此间从未有过那面对其他人时的严重垒。

    可以上这分析毕竟都还未发生，郗归叹了气，看向郗声，选择了另外一个理由。

    而郗归则发自心地觉得, 与北府军三万余人的未来相比, 与三吴之地的动死伤相比, 与她想要扩充实力北伐中原的愿望相比，她与谢瑾之间的这分, 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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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一切顺利，那么，最多半年，她就不得不在司氏皇帝面前展自己的锋芒。

    建康的君臣将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女人，一个为逆臣之妹的女人，是怎样地卷土重来，像曾经的桓与郗岑那般，对着台城施加难以抵挡的重压。

    郗声纵使对谢瑾有百般的不喜，也不能不承认，他其实是一个好夫婿——整个江左，再找不第二个能把自己放得这么低、这样支持妻、纵容妻的夫婿了。

    巍峨的台城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任谁也不能忽视掉它的影。

    可这又如何？

    “征发乐属之事，本系圣人一意孤行，司氏到底占着个天的名。先帝那样好脾气的一个人，当他要保全新蔡王时，连桓都无可奈何，不得不退了一步。此次征发乐属，本来就怪不得谢瑾，更何况他当时还远在江州。”

    他知郗归要走的这条路太艰辛，实在不忍心让她从二十的年纪开始，孤零零地走完这一路。

    而郗归也会永远记得郗岑的败亡，记得先帝的诏令是怎样地一改再改，记得谢瑾与王平之是怎样用那一冠冕堂皇的话术，彻底说服桓退兵西归。

    到了那个时候，谢瑾又会站在哪边？

    于这样的考虑，郗声斟酌着说：“我听仆役们说，你这次回建康，既没有去谢家，也没和谢瑾见上一面。”

    时间也许能洗刷一切。

    谢瑾或许永远都不能忘记他与司氏之间的君臣谊, 不能忘记他为人臣的本分, 更不能忘记, 陈郡谢氏是经历了多少困难、多少努力，才获得了如今的地位。

    郗声不能理解，谢瑾明明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郗归为何还会对他们二人之间的夫妻谊到怀疑？

    “伯父，昨夜兄带来的谕中，除了命令北府军兵三吴

    策反

    夫妻分，难还能胜得过朝堂上的抉择吗？

    “阿回，过去的事终究已经过去了，那些恩恩怨怨，就让它们与嘉宾一归于尘土吧。”

    即便如此, 他们之间仍旧隔着一条又一条的阔鸿沟。

    他还担心郗归会因此与谢瑾渐行渐远，再次从有人变成陌路。

    “阿回，你不要怨他，不要为了这些事，平白坏了你们夫妻间的分。”

中举足轻重的人，再不会像如今这般，隐于北府军之后了。

    三吴之不得不平，郗归的打算，是借着这次平的机会，彻底将那些世族的势力连起，获得那些分得土地的百姓的拥护，将这三郡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让其成为北府军兵源和粮草的实保障。

    她要的事太多，实在不想像郗声期待的那样，为了一段终究要破裂的关系，耗费过多的工夫。

    郗归和郗声在光线昏暗的书房中对视, 目光接的瞬间，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彼此中的惊讶与不解。

    可他没有想到，郗归听了这话后，竟诧异地看了他一，毫无伪饰地问：“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