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们也知这并不明智，可贪婪左右着他们，嫉妒左右着他们，兼并的惯左右着他们，他们终究不能离开这个泥淖。

    谢瑾知这并不正常。

    一个国家，只能拥有一个真正的主人。

    若是能够主的人太多，那么他们就会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互相角力，阻挠作为一个整的国家，走向那个最大的善。

    对于这一，他一直都很清楚。

    所以他才想方设法，在压制太原王氏的同时，教族中弟，一步一步地，想要收拢司氏散落了几十年的权力，将其重新回圣人的手上，让江左能够真正到政令畅通，政治清明。

    可他终究是没能实现这个愿望。

    征发乐属的诏令来得那样的突然，他在江州骤然听闻此事，只觉得如同梦一般——这世上怎么能有这样的君主，一方面雄心地想要掌控一切，另一方面却又如此愚蠢地政频？

    谢瑾失望极了，也疲惫极了。

    他知，江左不会变好了，司氏的覆败只是时间问题。

    可这事实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撼，以至于他左右彷徨，不知该如何接受。

    他无比悔恨，悔恨自己未能在去往江州之前，安排好台城的一切，让人好好地看住司氏兄弟。

    可事到如今，一切的一切，早已悔之晚矣。

    孙志之已经蔓延开来，谢蕴已经死在了会稽，而北府军也已经开始在三吴培植势力。

    谢瑾不得不吞这一时疏忽的苦果，不得不接受江左即将在事实上失去三吴的现实。

    他既不敢面对郗归失望的神，又不知该如何拯救司氏无望的未来，所以才一连多日都待在台城议事，迟迟没有来京一趟。

    今日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台城议纷纷，他担忧三吴的分田之事，最终会引起吴姓世族们对郗归的集讨伐，所以才鼓起勇气，来与郗归相见。

    他不怕郗归的指责，因为他比她更加痛恨自己的过失。

    可他不想让她失望，更不想承认，事发展到这一步，距离图穷匕见的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他将不得不抉择——是与郗归分扬镳、彼此对立，还是背叛他这十数年来的持，彻底背离司氏？

    对于谢瑾心中的煎熬，郗归纵使并不完全清楚，也能大概猜到几分。

    她见谢瑾迟迟没有答话，索开门见山地问：“说吧，台城又起了歪心思？”

    郗如的珠转了转，乖巧地走向郗归，跪坐在她的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