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肖似乎被这话问住了，“我会照祖父的期望，好好地读书明理，您最忠诚的。”

    她诚恳地说：“未来是属于你们的，我向你们保证。”

    “上天育百姓，便是让先知者引导后知者，先觉者唤醒后觉者。成汤认为自己是被上天选中，前来唤醒生民的先觉之人。可我却觉得，人人皆可为先觉者。”

    “蒙学里的同窗都很纯粹直接，且颇有活力，与我从前在吴兴接到的人很是不同。女郎，我想和他们一学习，在相中完善自己的德行，日后与他们一去实现您的期望。”朱肖的语气很是恳切，“蒙学每日只有半天课程，您放心，我不会耽误学业的。”

    “你仍愿待在蒙学吗？”

    她们坐在学堂的最后方，因为担心影响大家听课的缘故，始终未发一言，此时终于兴奋地讨论了开来，与周遭的孩们说得火朝天。

    朱肖稚的脸上，显了与年岁不符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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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肖——”潘忠将朱肖拦在了距离郗归五步远的地方，郗归回看去，只见他跑得气吁吁，额上也生了薄汗。

    朱肖带着两位弟妹，在这一群孩童中间，拘束得颇为格格不。

    郗归怜悯地看向他，这是一个与月余之前的郗如极为相似的孩——他们都因突如其来的灾劫而失去了至亲，正站在人生关键的岔路，满心的悲痛与迷茫。

    她问他：“那你呢？你心想怎样呢？”

，只要你们有志气，肯工夫，就一定会拥有比世家弟更健的魄、更聪慧的脑、更光明的未来。”

    一众七嘴八的讨论中，一个答案脱颖而：“孔教化世人，便如木铎之振鸣于民众？”

    蒙学的第一节古文课，在一片慷慨激昂中落帷幕。

    “是也。”郗归赞许地说，“孟谓成汤说伊尹曰：‘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觉斯民也。’5”

    不料朱肖却摇说：“女郎，祖父临走之前，曾与我说过，待他百年之后，便将坟茔立在京。我兄妹三人，自此以后，便以京为家。从昨日起，世间再无吴兴朱氏，只有京朱氏。”

    朱肖立刻婉拒：“孝之一字，原本就在心而不在行。我若不能，那纵是哀毁而死，也不能宽祖父、父亲与诸位叔父在天之灵；若是勤学苦读，和睦同窗，那即便没有结庐守孝，想必尊们也不会不快。”

    她试探着问：“蒙学的度，对你而言恐怕太慢了些。居丧期间，你可以带着弟妹在家读书。”

    “你既已拿定主意，那便这么着吧。来日方，你年纪还小，要照顾好自己和弟弟妹妹。”

    “女郎，女郎请留步！”

    不过，这对此时的郗归而言，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郗归的底有些，她知，今日坐在这间课室里的孩，只是很少的一分，随着北府军越来越壮大，还会有更多的平民女接受教育。

    “多谢女郎，我一定会的！”朱肖重重，连连保证。

    作为未来的女将军，郗如今日也拉着喜鹊与潘可一，来听了这一节课。

    她示意南星递过去一方帕，而后关切地问：“换防的将士们午便要发，你祖父的灵柩也会一回去，好孩，你带着弟妹，一回去送你祖父一程吧。”

    司恒立在郗归侧，看着朱肖跑回学堂，意有所指地问：“你就不怕他不怀好

    “神州大地是何等地广袤，还有数不尽的同胞，正在经历异族的欺凌、同族的压迫。尔等既有志学，有心成就一番功业，便当博学审问，慎思明辨，习文练武，笃而行之。”

    他待弟妹不要跑，自己则追了来，赶上了正要离开的郗归与司恒。

    这就是世族冢嗣。

    “我会一直期待，希望能看到你们大成人，为学者，为将军，为官员，以各各样的份，去作这个世界的先觉者，去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也为了更多人的好未来而奋斗的那一天。”

    哪怕他只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哪怕他已并无偌大的家业要继承，却还是要依着过往的惯，以家族的利益为利益，以家族的考量为考量。

    她说：“秋时期，仪地的封人曾如是评价孔：‘天之无也久矣，天将以夫为木铎。’4木铎者何？乃遒人所执，所以巡行振鸣、引致民众者也，若今之铜铃。尔等可知，封人为何以木铎比孔？”

    知识再也不会是仅仅被垄断在少数人手里的特权，在未来，北府军所到之，不会再容许有人把底层的民众当作不识字不明理不知政的愚夫愚妇来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