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岂是什么容易之事？”司恒当即驳，“战场上的残酷拼杀，随时都有可能让人失去命，或是落终难以愈合的残疾。更何况，她们是女人。女人在战场上，天生就会面临比男人更多的危险。你可曾想过，一旦她们在战场上落敌手，将会遭遇多么残酷的对待？”

    “我当然想过。”郗归定地说，“我不会让北府军的任何一名将士，毫无准备地奔赴战场——尤其是女军。我会给她们最好的保护，最好的训练，让她们尽可能安全地奔赴战场。”

    “再说了——”郗归微微转，看向一旁临时搭就的简易擂台，“女又如何？很多女的力气与武艺，本就不输男儿。”

    司恒顺着郗归的目光看去，只见擂台之上，一个形矮壮的妇人，正与一名男缠斗在一起。

    她本以为这是场简单的比试，可没料到竟持续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那女虽是败了，可男人显然也赢得并不容易。

    郗归轻声说：“她力气虽大，打起来却没有章法，若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必定不会逊于那男。”

    司恒了，但却仍不看好女军：“天之大，难免有几个天赋异禀的女，可这样的人又能有多少？”

    “并不少了。”郗归叹了气，“许多贫苦的女，自小便要农活，因此练就了一好力气，并不输给男。只是世人说什么‘男耕女织’的佳话，传得好似女都不必从事农耕之事一般。”

    “当真？”司恒有些怀疑。

    “自然是真的。”郗归中带着悲悯，“你去看看她们的手，便会知我所言不虚。这些农家女，手上都有因期农活而产生的厚茧，抑或是从事竹篾编织而留的重重伤痕。养蚕缫丝说得好听，可也是要担风险，要本钱，要有技术的。她们这一双双手，本不了缫丝的细致活计。”

    司恒抿了抿，沉默了来。

    半晌，她才开问：“徐州一地，能有多少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投军？”

    “自然是因为过不去了。”郗归平静地答。

    短短五天，通过考加北府军的女，便有两千余人。

    除此之外，还有数百名在考落选之后，选择在北府军和军里劳作的女。

    这些人中有三四十岁的妇人，有二十的少妇，还夹杂着些十来岁的女孩。

    看到她们，郗归不由想到了萧红。

    那是一个传奇的女。

    郗归从前不明白，萧红明明逃离了那个所谓的封建家，为何还会与原本的未婚夫同居，以至于怀六甲之时，被抛弃在洪泛滥的旅馆，对着决堤的松江哀叹。

    直到她读到鲁迅的一段话。

    他说：“从事理上推想起来，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