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议论纷纷，说圣人嫌弃她年老衰，且未生育，因而要废了她的贵嫔之位，将之赐给青貌、怀有的赵氏。

    少芳坐不住了，她已经几乎了失去了一切，不能连仅有的位分也被剥夺。

    她本不愿让旁人了解自己的脆弱，可这一次，却选择低脊梁，第一次以金钱开路，试图借着些许往日的谊，求见圣人一面。

    驾崩

    张少芳轻轻抚过鬓角, 细细端详着自己那映在铜镜中的面容。

    镜中人如画中仙一般，任谁也不能否认依旧是一副好颜。

    只可惜，终究比不上从前。

    少芳哪怕不去刻意与那些年轻的姬妾相比，也会因察觉自己年华的消逝而忍不住想要叹息。

    婢女阿萋用灵巧的双手, 为她挽了七年前最为时兴的惊鹤髻, 画就了当初最受圣人喜的远山眉。

    她诚恳地说：“贵嫔如此丽动人, 圣上见了您，一定舍不得移开睛。”

    可少芳却不像阿萋这样乐观, 她轻蹙眉, 为这妆容添上了几分自厌的愁：“还不知圣人会不会接受我的求见呢。”

    “求见。”少芳轻轻咂摸着这两个字, 心中升起了一从未有过的凄凉之。

    任何事，只要和“求”字沾上了关系，便再也不会遂心如意。

    因为这代表着, 一个人, 要将他的喜怒哀乐、死生荣辱, 都寄托到另一人上去。

    少芳曾久地厌恶这一，她以为自己哪怕失去一切, 也不会愿意失去尊严。

    可直到今天, 她才真正意识到, 原来她是如此地恐惧“被剥夺”，以至于竟愿意低颅，去求取一个维持地位的机会。

    在少芳惴惴不安的期盼中，圣人终究还是来了。

    没有人知他究竟是为什么而来，有关圣人痛斥琅琊王的传言, 已在建康城中传得人尽皆知, 可他竟愿意在此刻踏足少芳居住的华园，来看一个琅琊王府的早已无的旧人。

    少芳说不上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觉。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地端详过圣人, 心中难免会有埋怨，可更多的却是庆幸。

    她压抑着心中烈的激动，曾预演过千百遍的最为柔的姿态，绞尽脑地挑起各话题。

    可圣人却十分地心不在焉。

    促使他来到华园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但绝不会是于对她的怜。

    少芳清楚地觉到，圣人的目光落在自己上，可又绝非是在看她。

    于是这目光让少芳愈发地到凄清，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清晰地到心里的某一终于一地冰冷、结块，而后毫不意外地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