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谢循忙不迭地喊，语气中浸满了担忧。

    可他虽然着急，却因郗归将剑抵在谢瑾脖颈的缘故，不敢接着上前，以免怒了她。

    “当年我父与谢亿一同北伐，因重病之故退守彭城，可谢亿却想当然地揣度我父惧战，是以擅自令，仓促退兵，以至于许昌、谯郡、沛郡尽皆陷落，北征也不得不终止。”

    “寿之败，我已经失去了父亲。”郗归越说越激动，角落一滴泪，“可你们如今又是怎么的？扬州与建康密迩相接，竟然会潜藏着北秦人的细作。更为荒谬的是，这细作竟然一边勾结皇室，一边串联匪，在扬州境一次又一次地掀风作浪！”

    “我早就说过，太原王氏狼野心不得不防！我将建康的一切放心给了你，可就因为你对太原王氏的一再纵容，北府军的援军竟生生被拦在了扬州！”

    “北府军的援军过不去，难咫尺之外的豫州援军也过不去吗？如何竟能传这样的消息，说我唯一的兄，再次因为你谢家的无能，而牺牲在了寿的战场之上？！”

    这一句又一句的责问，堪称掷地有声，非但郗归的护卫面忿怒，就连谢家人，也一个个带上了愧。

    谢循心里明白，谢亿本无将帅之才，当日之事，确实是谢家对不起郗氏，对不起北征的筹谋，可事到如今，郗归拿剑指着谢瑾，他也不能不辩几句。

    “弟妹，当年寿之战，谢亿亦受贬黜，沦为庶人，不到一年的工夫，便郁郁而亡。如今南北大战，谢墨亲自率军支援寿，为的便是弥补当日的过错，为社稷生民尽一份力。”

    “少度在战场，我们这些叔伯的，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怎会不盼着援军和粮草尽快抵达寿？又怎会愿意看到战事拖延日久、北府军师不利？”

    “弟妹，大敌当前，我等与平郗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实在不敢拿这样的大事来开玩笑！扬州之事全属意外，我们也很焦急啊！”

    “我昨日亲自去历布置，他们向我保证，粮草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寿——”

    “最快的速度？”郗归泪冷笑，“你如今送粮草过去，又有什么意义？是能使陷落的城池重归江左，还是能让我兄死而复生？”

    谢循被这话噎住。

    他知自己的理亏，可却因立场的缘故，不得不继续辩解：“弟妹，战场之上，并无确切消息传来。今日这传言来得突兀，说不准便是北秦人故意我军心，你可万万不要上当啊！”

    “上当？”郗归冷呵一声，“我便是上了你们的当，才使得北府军三万锐，陷如今这般的险境，才害得我兄困守孤城，生死不知。我北府将士在前线拼命，可有人却在背后刀。”

    她厉声喝：“如此，你们难不该负责吗？”

    郗归没有再理会谢循，而是再度问谢瑾：“谢瑾，你说，此事究竟是谁之过？”

    脖颈间的刺痛并不明显，可谢瑾却还是因为郗归冷漠的神而微微后仰。

    他疲惫地闭了闭，再开时，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是我的问题，何冲所率援军在扬州受阻，终究与我的失察脱不了关系。寿战事如有不利，你责怪我也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