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视郗如：“我不过是选择结束自己的命，并没有妨碍任何人，可为什么就连这么一简单的愿望, 你们也不肯让我实现？”

    郗如扯了扯嘴角：“你当然可以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 这是你的权利。可无论你说得多么理直气壮, 多么冠冕堂皇，也不能掩盖一个事实——你是一个失职的母亲。”

    “对, 我是一个失职的母亲。”谢粲对此毫不否认, 她讥嘲地反问, “所以你一直都更愿意去你姨母的女儿，你姑母的女儿，不是吗？反正你也不需要我，那又何必拦着我呢？”

    谢粲瞥了郗如一，继续说：“你永远都不能明白, 人的不会像闸一样收放自如。”

    她看着郗如不屑的神, 嘶哑着咙补充：“所以你也永远都比不上郗归，也永远都不会成为她。”

    对于郗如而言, 这句话不啻于世间最为恶毒的诅咒。

    谢粲得意地看着郗如瞬间沉的面孔，毫不留地说：“因为郗归会同那些没有土地、备受压迫的底层百姓，会同那些没有机会的可怜女人，她能够理解所有人的痛苦和为难，会尊重我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意愿。”

    “而你，你这个无的怪，连为自己的父亲痛哭、同自己的母亲都不到！”

    谢粲带着嘲意的面孔，地刺痛了年幼的郗如，她意识地反驳：“我之所以成一个这样的怪，难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一直以来，你只在意自己那可笑的，从来都不我是死是活。我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便被你丢在谢家。当别的孩在享受母亲疼的时候，我又有什么？我只能永远无助地接受娘和侍女的照顾，本没有办法获取任何来自父母的温！”

    “你说我不懂，不懂，可你们又何曾教过我？”

    “这哪里需要人教？”谢粲并不接受郗如的指责，“是本能，可你却本就不会！”

    “本能？”郗如嗤笑一声，“你若认为是天生的，那便该怪你自己生了一个不懂的畸儿；而若是后天养成的，那便全是因为你们没有教好我的缘故。无论如何，这都不该怪到我一个孩上。”

    “再说了——”郗如残忍地看向谢粲，“你以为你的，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吗？父亲若能回来，你不妨仔细问问他，看在他里，究竟是平郗氏的荣耀更重要，江左社稷更重要，还是你这个妻更重要？你不妨让他来回答，你愿意为之去死的，究竟是真的珍贵，还是你敝帚自珍？”

    “你说我比不上姑母，没错，我当然比不上她。可我会学习，会模仿，我会日复一日地成为更好的我。我也许不能理解许多，可这世上很多事，从来都是论迹不论心，我纵然不能像姑母那样发自心地同那些人，可也能够切实地帮助他们。而你，你又能什么呢？你到这世间来一趟，又能为世人什么呢？”

    谢粲还想再说，郗如却转离开：“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免得说我趁人之危，欺负你嗓不好。”

    郗如埋疾走，心中五味杂陈，可没走两步，便撞上了一个影。

    她在对方的搀扶抬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撞在了护主的南星上，而她旁站着的，赫然是郗归本人。

    郗如霎时了一冷汗——姑母是何时来的？可曾听到了方才那场对话？她会怎么想我？我该怎么办？

    郗如看向郗归那仿佛察一切的睛，喃喃问：“姑母，你忙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