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年纪其实很小，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孔上还有稚气，可是那张脸得太了，简直叫人疑心怎么有人能如此丽的一张面孔。

    灰蒙蒙的珠转动着，又看向了林久的方向。那时在她小儿死时就哭瞎了的一双睛，如今却竟然像是着期盼一般放光彩。

    一个瞎的老太太，平时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她两个早死的儿，她自己也从来不提，仿佛糊涂着糊涂着也就忘掉了这两个儿的死讯。

    哭声顿时止住了。

    可窦太皇太后比他还要更早地发作。“噤声！”她厉声呵斥，简直使人难以置信，一个将死之人，竟能爆发如此严苛的叱责。

    寂静在蔓延，没有人说话，馆陶大公主忍不住向神女投去怨愤的视线。

    屹立三朝，巍然不倒，生前后，声名煊赫。这样一个老人，临死前她不问名也不问利，她只问她早死的两个儿，在幽冥黄泉的国度中，过得好不好。

    她用苍老缓慢的声音说，“我活到这样的年纪，自觉天底再没有看不开放不的事，可如今自知大限将至，终究有一言想问神女。”

    神女只是不言。

    可生命的最后她数她两个儿的死期，数得清清楚楚。

    睁着一双空茫的瞎，窦太皇太后急声相问。

    在看向神女之前，她凭依的只是一腔怨愤，却不曾设想过自己将在神女面孔上看到什么样的神。

    你看着她的脸，就知她不

神女。”窦太皇太后叫了一声，对她来说，说话也已经变成了很困难的一件事，叫完这一声之后，她的呼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平缓了一些。

    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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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馆陶大公主就愣住了。

    汉梁孝王刘武，汉景帝刘启同母弟，其人逝世距今已经有九年了。

    “启儿、后元三年正月甲崩，二月癸酉葬。启儿他以皇帝的礼制葬，有没有哀荣无限？武儿中六年四月以诸侯王的礼节葬，他小时候玩过的玩，就藩时惦念过的那床被，我都叫人捎去了梁国，他收到了没有啊？”

    纵然凡人不可探知鬼神之事，然而、然而在将死之人面前，神女竟也吝啬于这一丝慈悲吗？

    她没有再多问什么，就这样等待着林久的答复。

    乐中，寂静不闻人声，馆陶大公主拼命捂住嘴，泪不停淌来。

    窦太皇太后要的只是她的一句话啊，就算不能透鬼神之事，一句没有人会去追究真假的话，窦太皇太后难也不得到吗！

    刘彻霎时皱起了眉，便要发作。

    窦太皇太后将死，以鬼神之事问神女。

    在她面无表时，这份使人疑心的貌和稚气，便生一非人。

    她不叫先帝和梁王，而是叫启儿和武儿，她问的也不是先帝和梁王，而是她那两个叫启儿和武儿的儿。

    仿佛不过气一般，她一手抓住自己的领，一手抓住的被褥，气吁吁地问，“请问神女，我的启儿和武儿，他们百年之后，过得还好吗？”

    不言。

    可神女面孔上不带丝毫的动容。

    但神女总要什么神吧？窦太皇太后如此的尊荣，将死之际向神女问疑，无论是悲悯、叹惋、亦或者是不悦，总要有一丝动容在吧？

    都以为她忘了，可十月怀胎，如何能忘。到了到了，最记挂的，还是白发人送走的那黑发人。

    汉景帝刘启，刘彻的生父，汉王朝的先帝，宾天之期，迄今也有六年了。

    刘启和刘武，这是她两个儿的名字。

    乐中，响起压抑的哭声，是馆陶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