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既然不信我的话，那为何又夜独自来见我？为何不杀了我？将军心中便不曾有过片刻的犹疑吗？”老在他后不甘地叫喊。

    这毕竟是一座浸过血的殿，即便现在已经净净，可贵人拖着衣裾行在其中时，难不会错觉脚底依然踩在那天的血泊和珠之间么。

    他看不见，就在棚上，那声轻笑传来的方向。

    这件事其实很好理解，以林久现在的状态，她当然不会因为住在哪里这小事而浪费宝贵的思考资源，但如果完全不思考，那她就只能依照惯行事。

    实则在发生那件事之后，清凉殿应当被封禁，被加上重重的门和锁从此荒废。

    老与他对视，漉漉的睛里哀伤的绪，“将军还不懂吗？与卫侯相比，将军的缰绳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啊。”

    阿竹不在，大约是被刘彻屏退了。

    老在他后徒然的嘶鸣，而李广对此全然不顾，他摘掉了那对耳朵，放弃了天启，已经听不懂老在说什么，也一直不曾回。

    说着就又要走。

    就像是完成指令的机人，在没有新的指令达的时候，待机状态。

    此后他仍然前来清凉殿见林久，而面不改，从容得一如既往。

    ——

    不明真相的人或许会觉得她这模样莫测，但在系统看来，只是呆滞而已。

    林久没有给

    李广猛然回。

    刘彻继续说，“从前我用竹简理政事，现在我用这轻薄的白纸，纸上写着，征之际带了多少的粟米和多少的红薯以军粮……有时候我觉得神女一直在我边，从未离开。这是因为我一直在蒙受您的神恩吗？”

    林久不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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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侍女阿竹试图引着林久前往另一座殿时，林久没有跟在她后，而是自顾自地走向了清凉殿。

    夜风寒凉，李广转又走回来，老睛里迸发片刻的喜悦。

    但就在此时，一声轻笑从李广耳边掠过，轻得像是一片羽。

    刘彻整理手中一叠白纸，似乎是不经意开，“卫青的战报已经传回了安。”

    他拽来那对耳朵时用的力气太大了，有血从他额上来，但他全然不顾，转大踏步往外走，声音起先还很清晰，但很快就变得遥远而模糊，“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年轻时就在军中为我效力，而如今你已经是一匹老。”

    系统静默地看着她，不敢发分毫声息。

    李广这次连话也懒得再说，转就要走。

    但李广只是从自己上用力拽来那对耳朵，将之又扣回到那匹上，“我若有过迟疑，自幼就不会习，及就不会踏上沙场。”

    老叹了一气说, “既然知我要说什么，为什么不肯考虑一呢？将军且听我一句劝吧, 这片战场并不适合你，这是天命, 凡人是不能忤逆天命的。”

    他声音里有一自压抑的，使人难以分辨那究竟是什么。

    神女着黑红两的裙裳，在月光俯瞰、发笑。

    所以她径直往一直居住的清凉殿走。

    李广的背影停住了, 片刻之后，他回转, 走到老面前, 冷酷地注视着那对睛，“你声声说天命, 难天命说我不如卫青？”

    林久回到未央时已经是后半夜，清凉殿中灯火仍未熄灭，刘彻在其中据案书写。

    林久走到刘彻边坐，安安静静的，不发声音，像是在思考一些事。

    刘彻当时和林久对视了一，就示意余人不必多这件事。

    “我将赡养你的残年，但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说话，姑且先留着你那些话，等我从战场上回来吧，等你要称我为侯爷的那一天。”

    风起他的鬓发，他的铁甲折着月光，映一线凄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