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羽为衣，翩翩然自云中走过，姿比云更曼妙。忽然响起一声琴音，直冲天际，昂直裂云。

    就在这样的琴声中，神女从他边走过。

    她单手拎着那串组，跟刘彻比起来，她量并不算，组尽的玉带钩几乎要垂到地上。

    这时刘彻才意识到她一直反握着那串组，原本应当挂在腰带上的玉带钩反而垂在最面。在礼法中，组的上次序是极其严肃的规则，上颠倒便如同天地颠倒混淆一般不可饶恕。

    可刘彻现在注意不到这极其严重的错误，他看着那枚几乎要垂到地上的玉带钩。

    玉带钩，顾名思义，是用玉打制成的一个双钩。这枚带钩在刘彻上时，一勾着刘彻的腰带，一用来勾这一串玉佩。

    现在它不必再勾着刘彻的腰带，可空的那一上依然挂着东西。

    挂着一缕月光。

    月光原本虚无缥缈，因此先前没有被人注意到。但现在神女走动起来，那缕月光就变得清晰起来，一端缠在玉带钩上，另一端一直延伸到大的月。

    刘彻看着那缕月光，那么细那么，就像是一鱼线。

    昔者姜太公垂钓渭，一杆钓钩之殷商五百年霸业轰然垮塌，乾坤变换天地易主，周王朝自此飨天。

    刘彻幼年时读这段史书，也为其中的雄心和烈血而动容。

    今时今日那些文字忽然又浮现在他前，心的声音如同擂鼓一般响彻在耳际，有那么一瞬间刘彻觉得自己摸到了昔年周文王的气息，但很快他又想到，今时今日周文王又算得了什么。

    渭之畔的那钓竿不过钓来了一朝一代的江山，而他也有了一钓竿，可直上九天，钩月怀！

    神女此时已经走到了厚重的门旁，今夜她穿了一件雪白的衣裳，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她往日那些华丽到诡异的衣裳相比，朴素得简直称得上简陋了。

    可此时此刻银一般光亮的月光淌在她上，她轻轻踮着脚，向前伸手，姿态轻盈得像是没有重量。

    风动而未束的黑发，也动重重叠叠的雪白衣裾，便如同自她胁生雪白的翼，顷刻之间便要弃绝凡世，奔月中。

    早在皎月降临之际，所有甲士就已经张开了弓，可刘彻不发话，卫青也始终保持沉默，于是那些弓上绷的弦始终不曾被放开。

    但就在此刻，有一弦忽然被放开了，万千和煦的微风中忽然飘起一缕凌厉的劲风，沿途所有风和月光都被割裂，那竟然是一枝羽箭，迅疾如风的一箭，直冲月雪白的翼而去！

    月明如火，举世再不曾见过如此炽烈的月光，亮得像是在燃烧。有那么一瞬间，刘彻脸上毫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