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霆沉静地望着他，不知不觉双也泛红。

    沈宝寅鼻，絮絮地讲：“到了那日，我办完事便在老地方等你。你知公园是六关门，要早来，上嘛，我有经验，审判起来很快的。假如你不能来……我就自己返家。今后我给自己找事，或者去学东西。哎，我脆把小提琴捡起来好了，要么就去大学里辅修一个科目。港大邀请我好几次，要我去客座教授，其实我有想去，可是就怕我念书太少误人弟，所以每次都没有答应。多念几年书，再去试一试，说不定我也能带一个你这样的人。忙一忙，其实时间过起来也很快啊，是不是。”

    他算是什么人，即将锒铛狱了，沈宝寅还把他捧得那样。丰霆似乎是终于承受不住了，一阵发酸，有要哽咽的意思。

    右侧墙面上那扇铁窗透来的少许光线把会客室分割成泾渭分明的明暗两面，他迅速别过了脸，把脸藏暗，有一滴晶莹的东西顺着他瘦削的颌落了来，他死死地咬住牙，才没叫自己在沈宝寅面前泣声。

    一九八七年的五月十一，礼拜一，是日小雨转晴。

    由山脚的植公园门购票后，再走过一段达一英里的五十度坡，便可以抵达植公园的腹地，一片占地大约一千呎的儿童乐园。

    坡两旁植有两排梧桐树，每棵树间的距离相等，冠叶有绿的新芽，也有阔的墨绿大叶，统统地，绿得发油，呈现一极新鲜的生机。因晨起过一场雨，此刻在日光，叶片上的珠都反着细碎的光，远看去，亮闪闪，十分地青葱可。

    沈宝寅信步在柏油山上行走，日光细碎地从树叶间洒，在濡的地面上印不规则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