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我一个不多。”岳华说。“我们还可以换班，你是跑不了的。”

    “这到七顺便也可以把我的后事办一办。”何其繁说。车夫已经先送何的遗回指月堂，不久将有几个弟前来与他汇合采办所需之。固然考虑到场合，也不可能直接刀相向，但与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坐在这里抓时间抱怨仪式的繁琐，实在让岳华不知如何应对。何其繁如有恨意，也全来自为什么只有他要承受这等麻烦的愤慨。这并不是说它的度就微不足，相反，这怨恨货真价实得岳华背上已渗冷汗。

    “我本来以为这时候你能减轻我的负担。”何其繁继续唠叨，这在他已属于非常严厉的谴责。岳华不敢抬，盯着碗里的汤底，过了一会他偷偷抬，见何其繁正在神地望着茶楼对面巷里一个狭小的黑漆招牌。

    “善文坊，是这家吧。”他说。“那天你约我来逛的。说有极好的湖笔。”

    “到傍晚才开门。”岳华说。“老板是个怪人。”

    “至少这件事你没有骗我。”何其繁说。“我们改日再来吧。”

    他像是真的有些遗憾，岳华却越来越坐不住。固然考虑到场合，也不可能直接刀相向，但他已经想迫何其繁说他的盘算。一个念突然闪过他脑海。

    “师尊几时断的气？”

    “寅正初刻。”

    “什么都没有代吗？”

    “没有。”何其繁说。“断气之前，醒过一次。算是回光返照吧，江先生一直试图以力打通他经脉。说起来那个大夫的底实在惊人。”

    他居然这个时候还讨论起江的功。岳华重复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没有。”何其繁让他放心。“江大夫可以作证。只是睁开了，他知我在。关于后事，或者嘱托，或者什么凶手的线索，通通都没有。他没留只言片字。我握他的手，他还有知觉，或许他在找你呢——毕竟你我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