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千年之后，提及汉武一朝，想到的往往是帝王剑，是宏图霸业。

    汉家阙，少年刘彻，醉里挑灯，烛照宏图。

    在他登上皇位之后，封他的亲平为公主。

    他姑母馆陶大公主，因为把女儿嫁给他皇后，从而揽获了惊人的权势。平公主此举正是效仿馆陶大公主，要在亲弟弟边送上自己挑选的女人，从而从亲弟弟上取得权势。

    方才在睛里燃烧起来的火、烈如火的少年意气，全都像是幻觉那样从他上消失了，那无与比的沉静又回到了他上。

    此时还没有蒸馏酒的技术，酒味很淡，度数也低，这样的酒难以醉人，今晚的一壶酒，刘彻和卫青两个人分着喝，更只能称得上小酌，微醺。

    现如今他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吧，未及弱冠，他亲在皇帝的后中盛眷日隆，他如此年轻却又居要职，是当今天的臣，可伴驾君前，直禁，却还不忘向一个提灯的女还礼。

    汉武帝刘彻一世雄主，北击匈，铸就万世不朽的威名。

    可刘彻没有睡。

    他站在桌案边，手持一盏灯。

    叫人想说他恃而骄，都找不端倪。

    何等的谦卑，何等的温和，何等的天衣无。为人世，简直谨慎周密到令人觉得恐怖。

    他去府中宴饮，平公主向他敬献人，可又不只是敬献人。

    林久静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一直到卫青的背影消失在重叠的墙之后，然后又过了很久，林久方才转开视线，转过脸，看向室中的刘彻。

    这就是卫青。

    那些惊雷烈火般凶猛的决策，往往诞生在最枯燥最乏味的思索之中。万世传颂的北击匈，也是在一个又一个静夜中，煎熬来的成就。

    汉武帝刘彻这一生，万丈光芒之，却仿佛从未得到过任何温。

    建元四年，秋时。

    微醺之后最适合睡觉，躺在柔的床铺中，回想着今日挖来的红薯、说去的豪言，憧憬着终将到来的辉煌时刻，陷一场好梦。这实在是天底最好最自在的事了吧。

    可是两千年之后，风云散。没有人会记录历史中这样一个短暂的片段，更没有人会见证历史中这样一个短暂的片段，于是也就没有人会知——

    他就这样，在汉的夜中，挑着一盏灯，静默地看着铺展在桌案上的一张羊地图，侧脸年轻而沉静。

    清凉殿中静悄悄，乍然映帘的是一灯火，然后才是刘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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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案上铺展开的是一张羊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