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滔滔不绝地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期间没有停顿，也没有喝上一，饶是他这样以成名的人，也觉得燥，疲惫不堪。

    他所得到的只是神女的一一颔首，和轻飘飘的一个字。

    只是因为担心这稍纵即逝的灵从脑中消失，担心失去在皇帝面前博取笑容的一个机会。

    东方朔忽然就觉从后背传来一凉意。

    在这个时代，“善”这个字基本被用来代表赞许和肯定的意思。

    他想，他现在应该谢恩，应该伏地叩首，应该激涕零的姿态，应该说有趣的惹人发笑的言语。

已经构建起了一个基础的认知框架。

    这甚至比制造和使用泥本还要更可贵。

    啊，原来是在害怕。东方朔近乎是茫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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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来到安城已经五年了，从二十一岁到二十六岁，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蹉跎过去，白日里同僚们大声叫，“东方朔”，而后哄堂大笑。

    神女说话时也还是面无表的，东方朔只看见她嘴轻轻张开，很快就又合上，她的动作也很轻，透一难以言喻的冷淡。

    绷的心弦于此松懈了来，整个人好像一就变空了，后背传来的那凉意，是因为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了。

    腔里的那把火快要燃尽了，只剩一不甘心的气息。我有才华，我读经史，我年少孤安，我向天发我自己的声音，我只要一个机会，我只缺少一个机会——

    这是来之前已经在脑里预演过一千遍一万遍的场景，可他一个字都说不。

    只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一小堆灰的怪泥，和一本荒诞得简直像是疯病患者留的帛书，他怎么就会没日没夜地钻研上这么多天，怎么就敢如此两手空空地去面见皇帝？

    是啊，今天跪坐在这清凉殿上，他其实一直很害怕啊。

    可真是不甘心啊，金门待诏，玉堂议事，梦里都想着该以什么样的言辞去和皇帝说话，惊醒之后倒拖着鞋跑到桌案边，来不及上灯烛，就着月光在竹简上刻方才想到的有趣言辞。

    于是林久了，给了从这场谈话开始以后她唯一的反应，“善。”她说。

    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想要功名利禄想疯了，所以才会那样一个梦。

    说去会被当成疯吧？别说是人地了，恐怕就连现在金门待诏的位置也保不住了吧，此一生再也不能踏未央，甚至再也不能踏安城。

    陪皇帝玩覆，在皇帝面前妙语连珠，臣东方朔，佞臣东方朔，媚上的东方朔，以而成名的东方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