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的血在烧，沸腾得像是要把他烧死掉。仿佛那些不世的荣光，不朽的功业，重新化作的筹码落在他手中、腔之中。

    宏图霸业，丰功伟绩，千秋之后听不到的歌功颂德，至此全化为神女边那一抹柔的笑意。

    建元年间他时常前往上林苑打猎，拉弓时也觉得肋生有翼，异日将乘风而起。

    他摸到了一些东西，明堂坐二十年，从未如此真切摸到的，真切得令人发疯。

    我使她变成人, 我的所作所为填充起来她的血之躯。

    之前也没想过要抱怨，因为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刘彻这一生第一次见她这样笑，庸碌之人到死都见不到的笑脸。

    他是皇帝，他坐在未央中放飞他的鹰，可他毕竟不是那些鹰，不能在战场上真切地张开翅羽。

    所有被刻意压制住的绪在这一刻千倍百倍地反卷而上, 刘彻到眩，到摇摇坠, 思维变得迟滞, 但他还在勉思考。

    笔直地投去，与坐在那里的人相接。

    林久没有说话，在刘彻全神贯注盯着她看的时候，她歪着，漫不经心地理了理如云的鬓发，视线轻轻掠过刘彻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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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变故。

    坐在王朝最尊贵的位置, 看见最丽的笑脸。

    那简直是比太还更炽烈的冠冕，千年万年，万丈的明光永不磨灭。

    这代表着什么样的变故，之后又将要发生什么，那些事忽然就变得不重要了。

    可当这变故真正到来的一瞬间, 那些准备一瞬间就被冲垮了。

    所以他看着张骞也看着霍去病，未央中总是那样平静，不闻兵戈之声，他的血总是冷而缓的，所以更想要在他们上看到烈血沸腾之后的余韵。

    系统哆嗦着说，“你们在玩什么东西啊，刘彻现在的表看起来活像是磕嗨了，他的瞳孔都在颤抖啊。”

    所谓的运筹帷幄，就是要坐在帷幕之后。

    刘彻睫轻微地颤动了一，因为不舍得眨，只知贪婪地看着神女此时的笑脸。

    因为神女在向他笑。

    她看着霍去病，以满饮过杯中甘的笑脸，和漾着笑意的视线。

    用以换的第一件筹码，就是握住弓箭时沸腾的血。

    所以她向我笑，这是她对我的回报——我的所作所为，就是有这样的重量，沉重到云端上的神女，也要被拉扯到地面上，凡人那样的笑。

    或许比那些东西还要更。

    他想，神女在变成人。

    可未央覆压的梁太沉重，压得他张不开少年时想象过的遮天的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