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韵洁坐在摊位前吃荠菜馄饨。摊位临时搭在自家店门的空地上，除夕早上开始卖些烟，是一笔可观的收。中午，梁智给看摊的她送来饭，她端着搪瓷盆吃了几，筷还没来得及放，就有人凑过来问价。来来回回几次，馄饨在冷风中慢慢风了，几片菜叶皱缩着贴在盆沿，挂在那圈白釉边上。

    她看见林棉他们几个从不远拐过来，完全没料到。她慌忙收起饭盆，意识地摸了摸额前的刘海。明明每天都有洗，不知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这么冷的天，林棉还穿着短裙，闷着走在最前面。她大概也没料到会在这儿遇见她，一抬就挥起手来，远远地喊：“你怎么在这里啊？”

    梁韵洁抿嘴笑笑。摊位很，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几张席和折迭凳支在一起，看得很仓促。林棉扫了一四周，大概已经明白了什么。

    “我家的店就在那里。”梁韵洁伸手指指。

    “是吗？我以前都不知，以后一定常来光顾，”林棉夸她，“韵洁，你真能。”

    梁韵洁看林聿牵着个小孩，不知是他们的什么亲戚。这年纪的孩，一般买得多。林棉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茶袋。两人没说话，动作对得上，却没有神的。她看看他们，低，把零落的几盒炮收收好。

    林棉从袋里一杯茶，递过来。她连忙推辞，林棉说：“是我哥请你的呢。”

    这杯原本是买给林聿的，林棉顺手拿来人，他并不介意，了个请的手势。梁韵洁只得接过来，握在手里，杯。

    林棉牵过王瑜，让她自己挑。梁韵洁扯了个塑料袋，帮她们把选中的装去。王瑜拿起一筒的烟，说是握在手里，一发发往天上放的那。林棉侧过问她，有没有胆量举着。她没作声，想了会儿，把那放回去，换了一会发亮的小烟。林棉还是拿起那筒的，对着林槿说：“林槿，等晚上你来举着放。”

    梁韵洁这才发现林聿没跟上来。他站在摊位另一边，拿着几个不常见造型的烟在看。

    她弯腰捡起几个，朝他递过去：“送你两个这个吧？”

    林聿没有上接过来，问：“是人人都送的吗？”

    他的神比在学校时鲜活许多，围巾遮住的地方隐约藏着笑意，神里带着一孩气的亮。那轻松像是会传染，梁韵洁站在一旁，也觉得心松快了些，

    “嗯，谢谢你。”

    林聿以为她是在谢那杯茶，丝毫没意识到，是为了那本数学笔记。

    “放来是什么样的？”他这才接过她手里的那个飞盘形烟。

    “大概是，会‘嗖’一声旋转去，然后边旋转边嗞火来。”梁韵洁想想这形态有些逗趣，不免笑就在脸上。

    林聿，又挑选了一个方形状的烟火来看。

    “这个好看，我们都叫它‘火树银’。别看个小，来的时候，银的火像柳条一样散开，很亮，很漂亮。”

    梁韵洁说得仔细，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小小的炫耀，她自己都没察觉。林聿认真听着，晃晃手里的烟火：“那我就要这个了。”说完，朝她笑了笑。

    梁韵洁手里的红塑料袋因风簌簌作响。她一向不喜那质，太轻，太响，刮躁得厉害。可现在，她突然觉得这是一沸腾的姿态，像某烈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