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向四面八方叩拜时，一香的一小节灰燃尽颤颤巍巍地坠落，不偏不倚恰好停在了她的右手手背上。那一灰红，带着突如其来的灼痛，让她忍不住低低“嘶”了一声。

    爸爸第一个注意到，连忙上前查看，接着妈妈、舅母也围了过来。总是这样。辈们惯常的保护反应，林棉平时并不放在心上，可今天却莫名有些排斥。她连声说“没事”，把香递给爸爸，自己转走向龙，低冲洗手背。

    等她回来，林槿冲她竖起大拇指，笑着夸：“这回住了，没哭鼻。”

    那圆形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林棉却只是悄悄将右手藏到侧，脸上佯作平静，神如常。

    林聿原本背对着她，听到动静，只微微侧了侧，对她的态度些不同寻常，像是早已看穿她那争气的倔劲：“谁让她说了些不敬的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

    话赶话，便有些火药味。大大年初一吵嘴总归不吉利，林槿连忙话：“你到底说了什么？”

    林棉不想回答，自顾自走开。

    接来便是各自自由活动，爸爸分了一些零钱让他们投功德箱。林棉离开得早，没拿到，等到要用时，只回找林槿。两人凑在一起，把那碎钱掰开平分了。

    除了轩昂庄严的大殿与主殿，山间还散落着几座小庙，供奉的都是名气不大的小神仙。因鲜有人知，来朝拜的人也就寥寥。这类庙宇多建在山路险峻之，偏僻清寂，原本就不是为闹而设。林棉不愿往人多的地方凑，便独自继续上山，往更走去。

    林聿落在后，看林棉走得飞快，倒像真要去抢什么似的。那冲劲叫他忍不住哑然失笑。手里那零钱，自然不值得她为此特地慢脚步来分一分。

    越往走，绿叶便愈发茂密，自有一份初生的禅意。旁侧垂落的枝丫探到台阶上，像隆起一幅绿的帷帐。虽然寂静，却也带着簌簌的寒意。林棉一路向前，回望去，果然，没有人跟上来。

    角落有一座小院，林棉走去，是个窄小而幽静的地方。中轴是一连廊，两侧对称坐落着四间小殿，木门与窗扇半敞着。

    殿中央供奉着一尊神像，林棉认不是哪位菩萨，但那尊像打扮得极：上罩着一层淡黄的纱，缀着鲜，耳垂坠着细的宝石。的向来是好的。林棉望着她，只觉得那张面容温柔慈和。她从袋里取币，投功德箱，随后拜了叁。殿中响起木鱼声，居士敲了叁，声声清脆。

    走殿门，旁侧的竹林中忽然有黑影一闪，窸窣动。林棉踌躇着走近，才发现，是两只灰白相间的兔。倒是可的，兔也不怕人，像是特意养在这里的。她蹲，拾起旁边散落的草递过去，兔的小叁角鼻轻轻动，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有人靠近，在她旁停，落一圈影。林棉没起，也没抬，不想理会。

    “你在这里啊。”

    是林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林棉抬：“怎么是你？”

    “要不然呢？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

    林槿看着地上的两只兔，说：“我不喜兔。总觉得那玩意儿看着乖，一秒就会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