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忽然一片沉寂：“母亲她，怎会如此……固执啊！”

    百行孝为先，为人者不该言母过，可乍然听闻这些消息的白居易却是真的忍不住有一瞬间生怨。他以手抚额，神哀莫：

    “我对不住湘灵……”

    “不知所终”四个字就像针一样扎了他的心里，他想起那个“娉婷十五胜天仙”的邻女，愧疚得不能自已。

    白行简作为弟弟，很清楚兄和湘灵的，也对二人的遭遇同不已，见状便安：“兄不要灰心，镜示，你回去再同母亲商量，说不定她会同意呢？”

    “不可能了。”

    白居易苦笑着摇，他了解他的母亲，这个妇人严格又执拗，她决定的事没有人能说动。史书里的白居易无法争取到，如今的他也不能。

    符离。

    陈氏夫人一脸气愤，她形瘦弱，一张脸显得有些清癯，此时盛怒的样竟无端让人觉几分扭曲：

    “什么有人？湘灵一个乡卖唱的野丫，怎么得上我儿？乐天真是荒唐，好在最后他还是听了我的话，我是他的娘亲，难还能害他不成？”

    一旁的侍女银瓶看着她的样忽然一阵心惊，嘴里却：“夫人说得是，公纯孝，想必以后定然会懂得夫人苦心。”

    这话听得顺心，陈氏夫人神缓和了几分：“不错。我儿才，年纪轻轻就官列校书郎，如今又得镜宣扬声势，此后定然前途无量，要的也是京中名门，湘灵之怎么敢妄想？乐天还年轻，不懂事，总要我这个娘的在一旁把把关。”

    这个一意自专的母亲，甚至忘记了儿未来仕途的风波恶，已然谋划起青云路来。父母之，则为之计远。她怎么会错呢？

    【白居易的悲剧很容易让我们想起汉乐府中的《孔雀东南飞》和后来的陆游与唐婉。《孔雀东南飞》中，焦仲卿与刘兰芝伉俪，焦仲卿的母亲却对刘兰芝百般嫌弃，打鸳鸯执意要让焦仲卿休妻，焦仲卿拗不过母亲，只好妥协，最后的结局是焦、刘二人双双赴死。】

    院中的焦母神大变，手里的画像不受控制地落到地上，又被一阵风远，飘零如浮萍。她猛然冲焦仲卿的房间，不由分说地对着他的脸狠狠打了一掌：

    “焦仲卿，你不孝！”

    焦仲卿被打得一个踉跄，却是偏着没有辩解。他本想让兰芝暂时还家，等母亲气消了再去迎兰芝回来，可他却低估了母亲的决心，母亲本不可能答应！

    “是，我不孝。”他低低地应声，角翘讽刺的弧度：“我不顾亲母，自我毁伤，教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弱，我无能，我辜负发妻，竟令兰芝将大好年华葬送，我是天第一庸人，我对不起兰芝。”

    他嘴嗡动着，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焦母被他的样吓了一，不由得愣愣：“仲卿你……”

    然而焦仲卿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