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不对劲。

    众人的脸凝重起来，先前的排版看着不甚分明，他们也是囫囵吞枣般初初受了一鲁迅的文风，如今节选段落放大，他们看得更加清楚，受自然也更为烈。中唐。

    刘禹锡凝眸，斟酌：“这语言……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尖刻啊！”

    柳宗元明白好友的受，他轻声念着：“还有几l位‘大师’们捧着几l张古画和新画，在欧洲各国一路的挂过去，叫作‘发扬国光’。

    这‘捧’字‘挂’字，招摇之丑态毕现，‘大师’和‘发扬国光’又全是反语。犀利之至，句句如刀见骨，我生平实是未见此等文字。”

    “还有这一句。”刘禹锡不觉用手去指，“‘活人替代了古董，我敢说，也可以算得显一步了。’何等犀利讽刺？”

    “不错！”柳宗元，“批判讥讽之章并非无有，那东汉赵壹的《刺世疾邪赋》，‘舐痔结驷，正徒行。’‘邪夫显，直士幽藏。’笔调不可谓不尖锐，然愤懑郁结一气之，颇见慨然不平。可鲁迅之文句竟是全然冷意，直似白刃寒光，讥诮至极啊！”

    两人不约而同背后地想起了楚棠的那句形容：匕首，投枪。

    ——太恰当了。

    笔，是鲁迅的兵刃。

    晚唐。

    日休与陆蒙结于苏州，二人均是举士不越觉得喜。

    “这所谓的‘送去’‘送来’，该是就所谓‘文明’而言。”日休分析着，“‘要不然，则当佳节大典之际，他们拿不东西来，只好磕贺喜，讨一残羹冷炙奖赏。’此语简直诛心。”

    “哼！卖国之人，再诛心的言语也不为过。”

    陆蒙冷哼一声，讥诮。以他的文才，自然能看鲁迅这段到底是何意，正因为看懂了，所以愈发觉得气愤，所谓的送去主义，不就是把本国的东西全然送给别人么？此等卖国行径，简直令人不齿！

    “磕贺喜，则全然是冷峻讥讽之态。鲁迅言辞尖刻，然行间字里，未尝不有‘之、责之切’之意。”

    日休忍不住叹息，他想到了自己和好友平常唱和的文字。他们运笔如刀，针砭时弊，痛骂世浇漓、庙堂昏聩，看似是不合时宜的愤世嫉俗者，不也正是希望能骂醒那满堂朱紫、邪曲佞之徒，骂醒一团泥沼似的大唐吗？

    他们骂得越猛烈，心的痛楚急切便越。鲁迅的用意，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想到这里，日休不由得以手掩面，复又展开纸笔，将镜上的文字一一抄录去，日夜诵读，每读一遍，便见一遍后代志士殷殷赤心。

    文人墨客为这匕首投枪一般尖刻的文辞惊叹不已，恨不得反复品味，而诸位帝王的目光却是钉在文章开两句再也移不来——

    “枪炮，打、破、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