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气腾腾，崔钰不饿，便蹲在墙角，化成一沉默的影，安安静静把这幕收脑海。跟看电影一样。

    未来的日，崔文军和余龙涛就像她的人类观察样本，源源不断地刷新课件。

    他们不是坏人，只是会结伴去县城的洗浴中心彻夜不归，她听见过他们在家聊天，说二十岁的就是比三十岁的带劲，慨他们男人天生枭雄，控制不住，是没办法；

    带劲是什么？崔钰不知，可崔文军但凡去玩回来后，会给她带金币巧克力，这她知。

    在隔县找到愿意跟他的女人后，崔文军开心地一个月里回家四五次，给崔钰提前学了六年级的数学。

    崔文军数理化很好，中专毕业后被分到了铝厂，但后来因为意外事故被开除了，才逐渐上了喝酒。至于日，过一天算一天。棋牌室也多，白天去消磨时间，晚上回去有邻居的饭菜，跟余龙涛在烂醉中评一国家未来，陇城虽小，生活还是很好的——对崔文军来说。

    就是差一个新老婆。

    对方愿意跟着他，但不愿意嫁给他，只想同居，俩人分分合合很多次。

    崔钰升六年级后，路不顺的崔文军脾气也越来越差。一个人醉后的语言总是诚实的，崔文军总在发过后，源源不断地埋怨天埋怨地，埋怨时运不济，埋怨无法成为老婆的女人们都是如此拜金没睛把他放弃，看着看着新闻，又会幽幽慨，国家应该对他们这些单汉负责，咱们男人肩负着未来，要改政策啊，政策很重要。

    崔钰发现，陇城很多男人上都有崔文军的影。时代变迁，大浪淘沙，一分人挣扎在浪中，有的人上岸了，有的人没有。崔文军只是被坏了。这帮人童年时，是撒撒的远都会被夸的类型。大后，这个本该匍匐在他脚的世界，了狰狞的影。权力，金钱，儿，他该得到的一切都从指间溜走了。连在发廊工作的三十九岁二婚女人都不愿意嫁给他，那是他的错么？他都说她了，需要令人作呕的质来证明吗？这个拜踩低的世界，真该毁灭。

    他被命运踹了一脚，躺在原地，没有站起来的勇气，一风雨都能让他缩愤怒的壳里。

    或许董竹也不是他，换个王文军，陈文军来也是一样的。从新沟村到镇上，是一次很幸运的婚姻。人们都活在各自谎话连篇的幻想、欺骗自己的伪善中，维持着摇摇坠的平衡。

    至于她和妹妹，只是失败品，他们在人生之路上的意外，和一份无痛保险。

    现在，她的作用就是承受崔文军的怒火。

    最近他们的冲突变得激烈了，那晚后，崔钰懒得装了。最近半年，她在训练时开始追求力量，细细的胳膊却始终没育老师那样的肌来，无论她怎么努力，浑上最的只有牙齿。学校那些小打小闹她本无暇顾及，因为面前横着一座她打算跨过去的山。

    在最新的一次冲突中，她还了手，失败了，被崔文军提小一样，提着领扔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