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贵妃捧着皇帝伸来的右手，轻解开棉布后凝眸细瞧。

    皇帝的右手手背被灼了拇指大一块，且灼的有些狠，虽抹了药膏，但还是能隐隐看到微焦泛黑。

    毓贵妃瞧着，目温：“灼伤最是疼痛钻心，陛夜里可睡得着？”

    皇帝沉叹：“是有些睡不着，正好想想这些年的功过，想清楚列祖列宗为何予此警罚。”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不必过于责心。”毓贵妃将皇帝的手重新包缠系好。

    皇帝收回手，拧眉：“此次承儿为朕受伤，待开朝后朝中定是要起波澜。”

    是非功过自有史书记载后世评说，皇帝不甚在意，朝中局势才真正让他忧心。

    若郁承与曹家同气连枝倒也罢了，可偏偏他秉正直，忠孝仁德，却又摆脱不了曹家控制，叫人又又叹。

    看到郁承，皇帝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知晓皇帝中心中挣扎，毓贵妃由衷：“太被周太傅教的很好，端正恭谦，心怀天，是个明君。”

    皇帝思忖良久，低沉：“承儿很好，峥儿也很好，不论将来他们谁坐我这位置，曹家都必须铲除。”

    这是皇帝心沉疴夙愿，也是他作为父亲唯一能为他们的事。

    为帝王，权衡的是天大局，而非个人得失功过。不论史官如何写，不郁承会不会怨他，他都会遵心而行。

    曹家，不能留。

    后不得政，毓贵妃适当的回了一两句，便不再搭话。

    她知皇帝心中自有论断，不过是无人诉说，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也正因毓贵妃退有度，玲珑通透，又从不恃生骄，皇帝同她在一起才觉舒心自在，有话才愿意同她说。

    墙巍巍，墙人人都是困兽。若无个知心之人，年年日日都是折磨。

    “峥儿这会儿，应当在姜家吧。”皇帝忽然。

    毓贵妃：“习俗，今日是回门日。”

    毓贵妃的父亲曾任太傅，与同为帝师的曹太师论见不一，屡遭打压，后调任到文书阁整理文书。十年前告老还乡，于前几年逝世。

    而毓贵妃是家中独女，爹娘离世后便无甚亲眷，自也无探亲。

    “母妃，咦，父皇也在。”郁澜带着庄韫来了。

    “外祖父，外祖母。”庄韫端方见礼。

    皇帝笑：“韫儿如今越来越像大人了。”

    庄韫闻言睛一亮：“真的吗？”

    “嗯。”皇帝。

    庄韫：“那你们往后说话，能别叫我回避了吗？”

    “好个鬼灵。”皇帝和毓贵妃被逗的哈哈大笑。

    因郁澜和庄韫的到来，冷清的殿堂瞬间闹起来。

    与此同时，姜家也是一片声笑语。

    今日回门，郁峥送了姜宁一把良弓，并亲自教他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