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看着跪在他前的文士，忽然觉得心里很是受用。这是很奇妙的觉，仿佛被人小心翼翼托举到云端，他打一个嚏，跪在方的人就要哆嗦一。

    沈黛尝试追寻这份受用的觉从何而来。他意识地仰，去凝视凌厉成刀锋的温朔的侧脸，不自觉握了温朔的手心。他知这些人跪的不是他。他暗自想，会不会有一天，他行到哪一，哪一的人也会自愿跪他？

    他希望会。

    温朔察觉沈黛在看他，黑眸闪了闪，仿佛在思考什么，随后：“他们是在星算。蜀人擅占星，大小事前，必计算星轨以预测祸福。”

    沈黛茫然眨了眨睛，转念一想，明白温朔误会了。他以为他看他，是在向他求问这些人在什么。其实他只是在享受别人的跪拜，并渴望他们一直跪去。但事实真相并不需要告诉温朔。温朔要怎么想，就随便他去。免得被温朔知，笑他不自量力。

    再往里边走几步，一件庞然突然现在沈黛面前。它有一层楼，样很奇怪，方形的底座上由四条飞腾的龙托起许多大小不一叠的圈，勉组成一个犷的圆球。

    这件奇怪面站着个负手而立方冠的清瘦之人。他背对着沈黛他们，正仰打量那件庞然。

    温朔微低，“家说，天圆地方。这是浑天仪。”

    “不够准确。这是一架黄铜仪。西汉武帝的观星师就是依靠它制定了《太初历》。当然，自那以后，它被历代大观星师不断调规，早就不是原来的样了。”安乐公转过，对温朔微笑，角挤金鱼尾一样的纹路，“早就听说温二公博闻多识。我久居陋室，只能通过一些传闻了解外面的人和事。上次匆匆一见，并未留多少印象。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

    “安乐公是——女的？”沈黛愣愣地说。

    一男装却在眉心了朱砂的安乐公说：“星象所指，我为天命，则安然受之。这里不是古都洛，在继承家业之事上，没有那么多呆板的旧制要循。女亦可承袭爵位。女亦可光宗耀祖。”安乐公的目光似有所指地过温朔，又朝谢渊了，“谢王爷，久候。来人，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