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安言语温柔，潘海林的里不禁腾起一层雾，模糊了视线。

    他止不住全的战栗，半晌，才声音颤抖着，似艰难而又笃定地了决心，：“兵，我调。我潘海林为王爷守好后方，西疆军只放心大胆地去剿灭那帮贼寇！王爷，蒲县百姓的安定，就给你了！”

    谢凌安大松一气，顿觉这才是一城知县该有的风范，或许本就是他原有的模样。他仰望天，黑沉沉的天幕后面的太泛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已经爬上半空。

    谢凌安腰间传来绵绵密密地疼，原先被绢丝腰带一时缓解的痛楚被骑颠簸后更加烈的疼痛替代。然而他顾不上腰疼，只讨了杯茶，便匆匆赶去守备军军营，调兵赶往胡山。

    潘海林看着谢凌安步履匆匆的背影，烈刺激涌上来的绪渐渐褪去。

    血路

    他潘海林也曾是以笔为戎、雄姿英发的意气书生, 也曾是充满雄心壮志、以天为己任的新官少年郎。

    他想救天苍生，却发现皇权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他退而求其次想救一县百姓，却发现愚民的心愿本当不起他的呕心沥血。

    十几年前, 他潘海林也曾一腔血，兵剿匪。他把家产全添作军费, 富家小的结发妻亲自织布补贴, 不舍昼夜……

    他一介文弱亲自上阵，铁甲磨烂了书生的肩。有个匪一刀划了他的背, 从左肩到右腰, 人差没救回来, 后背至今仍有伤痕。

    土匪被官兵围剿，却把气撒到百姓上，他见过胡山脚的一排树，每一棵都吊着一个百姓的尸，用布袋裹了活活吊死, 无人看守等着亲属来收，没有亲属的，便化为吊着的白骨，无人知其人是谁……

    这便是给他看、给蒲百姓军士看的。

    府邸前, 一百姓跪地请命。阵亡军士的妻、受害百姓的亲属冲他扔，咒骂他全家；他自己的妻站在城楼上泪如雨, 说他再不停手她便一了之……

    从此他再也不提剿匪二字。

    案牍劳形, 岁月一刀刀斩断他的孤勇与豪, 世事一锉去他的信仰与偏执，一切都不值得。

    人生走一遭, 天苍生也罢，一县百姓也罢, 有千千万万的人百转回着去拯救；但如何活得舒畅，混得开心，却只是自己一个人该关心的事。他不觉得这么想有什么错，如今仍然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