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定懒得再去和那群各怀心思的京官虚与委蛇，便对潘吉：“你去把老送回去。”

    潘吉不得立刻就能卸货，地问：“属该把人给谁？那个姓郭的？山上成这样，他们这帮人恐怕早就逃回皇城去了。”

    炎定想了想：“姓郭的已经得知我的行踪，若把人给他，咱们恐怕会被卸磨杀驴。这样，你带几个人大张旗鼓地把人送到门，只说人是咱们镇北王府从逆贼手中拼死救的，让越多人得知越好。今夜蠢蠢动的又何止姓郭的一家，咱们只需把人去再拱一把火，作上观就成了。”

    潘吉嘿嘿一笑，带着人乐颠颠地往山跑去。

    炎定摸摸怀中明景宸冰凉的脸颊，虽然心疼却也不得不残酷地揭穿事实，“别看了，薛苍术的话你忘了么？他活不了多久了，况且经此一事，帝京之中有的是盼着他早一刻咽气的人，你心里分明是清楚不过的，不是么？”

    明景宸嘴颤了颤，“我想……”

    “我不准！”炎定接过属递来的披风盖在对方上，底晦暗似有两团风暴，他边往山走边：“我说过，过去的宸王已经死了，你如今什么都不是，一个上就要咽气的老皇帝，与你何！皇帝驾崩自有礼的人去持，你留来什么？莫非还要为他守灵祭拜不成？”

    山上把守的禁军和羽林卫因为山上的一场大火早已形同虚设，他们不费灰之力很快就来到了山脚。

    薛苍术并几个亲卫一直守在山，见到他们平安无事，立即牵了儿迎了上来。

    炎定简单裹了伤后抱着明景宸跃上背，他一甩鞭，向北策奔去。

    此时夜，苍穹之上帝星暗淡，飘摇晃动，与风中残烛无异，旁树影沙沙作响，如同群舞。

    等行至北城门时，忽听着浪的夜风中缥缈似幻地传来几声穿透天地的钟声。

    “铛——铛——铛——”浑厚苍凉，梵音传，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永无停歇。

    明景宸泪朦胧，数着那一又一的钟声，知斯人已去，往事已矣。

    炎定同样听到了钟声，他膛似乎也有一大钟在作响，教人魂魄激，他将明景宸搂住，像是害怕对方会被这三万钟声一块儿带走似的，竟比方才殊死搏斗时还要来得胆战心惊。他狠狠打坐骑，在黎明的第一天光破开暗夜照在城楼之上，在城门轰隆作响被开启的那一刻，一当先，卷着烟尘策北去。

    那钟声渐行渐远，却像镌刻在清晨的空气中，在每个人耳畔反复敲击回响。

    明景宸忽然回问他：“炎定，你会反么？”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方回答，便自嘲一笑，已然知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