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月：“现几时？”

    士兵：“卯时一刻。”

    天还是黑沉沉的，半不见亮光。

    冬天又要来了。

    士兵：“将军，太殿有请，说是为火龙研制之事。”

    沈敬月用巾帕一一地着手指，没有回答。

    士兵也习惯了，每年冬天都是一“劫”，这时候沈敬月的脾会变得尤为恶劣，令人完全捉摸不透。

    前两年的冬天，他甚至奉违，屠了胡人的城池。

    不过几年时间来，他忤逆陆声的次数多了，士兵竟还有习惯。

    沈敬月把巾帕丢回铜盆，他耷拉着睫羽，披上了斗篷，走帐外，却不是往主帐走去，而是着人引来匹。

    跨上，沈敬月一言不发，驾而去。

    士兵望着远去的影，摇摇：“又去萧州城外啊。”

    另一个守在帐外的军士：“太殿传召他，他却不理不会，实在跋扈！”

    士兵踹他一脚：“你敢这么说？如今的火龙火，全靠沈将军研制，能把胡人打跑，不就靠沈将军？”

    军士：“是是。”

    从早上天未亮的卯时，到天黑的酉时，沈敬月终于回来了。

    若说早上他驾去之时，还有几分鲜明生气，此时的他，就好似灵魂被走，所有动作都依本能。

    将缰丢给士兵，他摘斗篷，又把斗篷丢在地上，顺势坐在案前。

    案前摆上了，饥饿将他的心神，从那远远的天边拉了回来。

    他又想起，和兰絮在那间小木屋饿肚的过去。

    拿起碗筷，大吃东西。

    他还得活着，因为兰絮现在可能在哪里饿着肚。

    想到这可能，沈敬月猛地掀翻桌案，碗碟摔碎了一地，可是想到如果她不饿肚了，却不来找自己……

    为什么不来找他！

    他踩碎了瓷片。

    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屋外的士兵们噤若寒蝉，直到动静安歇，士兵才小声说：“沈将军，又抓到萧州一战逃逸的胡人了。”

    沈敬月猛地拉开帷帐。

    军中抓到的胡人，有一专门挖的地窖，以置胡人，称作狱。

    狱的士兵一看到沈敬月，立刻端正行礼，等沈敬月走后好一会儿，他们才敢慢慢放松。

    这次被抓的胡人，是四年前，攻萧州城的胡人将士。

    那场战斗，萧州城挡不住胡人的火，即使韩家军勇闯敌营，试图夺火，也没能成功，反而换来疯狂报复，死者堆积如山。

    三年前，萧州被沈敬月带兵夺回来，方恢复一丝丝元气。

    从那之后，大楚就悬赏那场战斗中的胡人，后来大楚朝廷缩南，不成气候，就变成大郑接替着悬赏。

    世人皆传，那场战斗，胡人将中原得罪狠了。

    找那场战斗的胡人并不容易，不少被俘虏的胡人，为了多活一时间，也会谎称自己是那场战斗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