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前儿早上才看见老往东边去了。

    那人安他们，“老替人写了这么多书信，早就攒够棺材本啦……”

    沈清心里仿佛有一擂鼓，响得厉害，一直在。

    大雪了很久，到都是白茫茫的，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好像盲了一般，连方向也分不清。

    东方，东方在哪边啊？

    “柏榆……”，沈清轻轻捂着，“回，你看那脚印。”

    杂的脚印，冻成冰雕的小血球。

    一滴又一滴，好像昭示着什么不好的结局。

    悠远目光尽，老人靠着树，手里拿着的纸已经冻在了手上，又又脆。

    粘稠的墨没能滴落笔尖，好像世界都已经凝固了。

    他的衣净，打了很多补丁。

    他的发本来束起，如今尽数散开。

    旁布袋里还装着拾荒来的零零碎碎，都是清洗净过的。

    小老姿板正，背一都不驼。

    他靠着树，也坐得端端正正。

    寒风在沈清骨里哭泣，教他回忆起老人喊他时看他的神。

    其实带着掩藏不住的担忧和挂心。

    刘元青笑起来是很慈祥的。

    可他到死，都只肯留给他的学生一张密布云的严厉面孔。

    他好像随时都会活过来，在抬的那一瞬间掩去底喜悦，皱起眉，然后求疵。

    他会不会说，“傻站着什么！没有事吗？”

    他会不会说，“造反是那么容易的吗！异想天开！”

    他会不会说，会不会在心底偷偷说，“抓为数不多的时间吧，你们啊，一定要好好的。”

    他其实说过，在某个只有他独自一人的夜，他对着窗外月光失神地自言自语，“教他们的还是太少……太少了……够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