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了？”吉瞪大了睛。

    “是，常娘昨晚歇得早，今日天不亮便起了，朝用得也早。”仆妇答：“因此早早便门去了。”

    魏叔易听来莫名想笑，：“能吃能睡能逛，甚好。”

    说着负手转：“走吧，去衙署了。”

    吉应了声“是”，跟上自家郎君，不禁犯起嘀咕：“旁的小娘遭遇此等祸事，必要哭哭啼啼吓个半死，怕是连房门都不敢了……这常家娘倒好，除了吃睡之外，竟是半都不着家的。”

    “的确过于省心了。”魏叔易叹：“喻公这份人，我虽知是白捡来的便宜，但白捡到这般地步，竟连腰都无需弯一，倒是我不曾想到的。”

    说话行走间，他微眯起那双澄乌亮的眸，看向朝升起之。

    早寒被驱散，草木发新芽。

    临近合州衙署的一座茶楼，晨早时便已十分闹。

    茶客们三三两两一桌，中议论着的多还是刺史府与周家村之事。

    常岁宁坐在二楼临窗，看似并未留意那些声音，一手撑腮，一手把玩着茶盏，百无聊赖地看向楼街。

    街对面前方不远，即是合州衙署，今日一早她已瞧见不少人从衙署里相继走来，其中多是些妇人或有残缺者——

    钦差魏叔易带来的人已临时占了合州衙署，与当地官员协同理此案，前夜周家村人悉数被押来此，经过一日一夜的审讯，确定了哪些是受害之人，之后或由衙门送归原籍，或于合州另行安置。

    “郎君你看，那是里正家的……”阿澈小声说。

    那刚从衙署里来的跛脚妇人手中牵着一个小小女童。

    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追了上来，二话不说就要去抢妇人的包袱：“给我拿来！”

    “你要什么！”妇人避开少年的手，拉着女儿后退两步。

    “既是衙门分来的安置银，自该给我！”少年怒目：“爹都要被你害死了，你这没心没肺的人还有什么脸活着！”

    他的亲生娘亲，竟然在衙署里指认他的亲生父亲！官老爷问的，她说，官老爷没问的，她竟也要说！

    少年还要伸手再抢，后脑勺忽然被什么细小的东西砸了一。

    “谁！”

    他气冲冲地转过去，眶又挨了一。

    少年痛叫一声捂住睛，拿另只睛去看，只见掉落在地的是一粒生：“到底是哪个孬砸我！”

    二楼，姿态闲适靠在窗台边的常岁宁，将剥来的枣放中。

    “哎呦！”

    枣尖利，打中了少年额，破冒血。

    也幸而动手之人如今手上只有准，力气不够，否则便不止是破那般简单了。

    “……里正家的儿怎么也被放来了，有人要跑，他也抓过人打过人的，我亲看到过！”阿澈说。

    常岁宁轻拍了拍手上碎屑，看向那跛脚妇人。

    还能为何，不外乎是娘亲的人心，包庇了儿，帮着糊蒙混了过去——

    可自幼在那等窟中大，耳濡目染，有样学样，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