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行商时，酒楼中与人应酬的因不识明家世，便被醉酒的明谨以“不敬”为由，使随从毒打了一顿，从此落残疾，至今卧于床，大变，几度轻生。

    他们于江南世代经商，不缺银钱，但这一切在那滔天权势面前本不值一提。

    夫妇持上京数次，大把的银送去打各，但那些人收了银却不肯办事，再三推脱，追问得急了便只一句“劝尔等莫要再痴人说梦了，以免再惹祸上”。

    “此番归家，总算能给犬一个代了……”妇人泪朦胧：“犬若听闻恶徒伏法，或能振作起来……”

    其余人也先后行礼跪谢。

    阿澈逐渐手忙脚。

    这边刚扶起来，那边又跪了……扶不完，本扶不完。

    “诸位当真不必行此大礼。”常岁宁坦诚：“起初我令人去寻诸位，是因家兄陷危局，我知真凶何人却无铁证在手，于是便试图聚其以往罪行过失，置于人前，合力施压于官府——”

    她彼时暗中了许多计划，这亦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但在过程中，她再三思索后，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

    一是此计太过迂回，二是，她恐自己将事闹大后，却仍未能将明谨绳之于法，或反倒会使这些本就各有苦难之人，事后再被针对报复。

    所以，这个计划便被搁置了。

    直到祭孔那日明谨被押去大理寺后，这些苦主们才一同面，告发了明谨旧时罪行。

    正如他们方才所言，此次告发，一切顺利，他们得到了公正的对待。

    这当然是好事，但常岁宁认为：“我亦只是于私心私利而已，实担不起诸位如此重谢大礼。”

    “鲁冲乃一介武夫，不懂这些，我只知，若无常娘，我便看不到仇人被斩首之时！”

    “是啊，常娘先前令人将我等保护起来，又替我们搜寻证据证人……再是自私心，然我等受常娘恩惠却是事实。”

    “至于常娘先前的打算，也早早与我等言明过，这本就是你我愿，相互借力之事……反倒是常娘中途又改了计划，使我等免于承担半分风险，而尽受利，单凭此，您也当得起恩人二字的！”

    祭孔那日，是那个女孩凭一己之力为她兄、也为他们讨回了公。

    “……我们老两一无所有，家中也无后人可以报答您，且还受了您的接济，若您连这一句区区激都不肯受，叫我们良心何安啊。”一对衣着打着补丁的老夫妇哭着。

    话已至此，常岁宁笑了笑：“那我便厚颜受诸位此礼，诸位快快请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