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好学钻研之心，尚且看得呵欠连天，更何况是其他不相之人呢？

    常岁宁总结了一番后，得结论，在这檄文满天飞的世之中，要想要写一篇火爆的好檄文，首要的，便是噱二字。

    所以，她才斗胆“代天人”。

    她可是代了天人，谁还不是个天人了？单是听了这名，甭是抱有好奇还是挑刺之心，都想找来看看，如此，便将受众先网住了。

    有了个好噱，将人引了来，只是第一步。

    接来，还需要言之有，有扎实而睛的容。

    于是，常岁宁找来了份境不同的百名江南人士，官员富绅，商贾小贩，饥苦民及文人墨客，以他们中的徐正业，作为参考。

    他们不正是切见证经历了徐正业“匡复之举”的“天人”吗？

    此一篇《代天人讨徐贼檄文》，仍在各飞快地传阅着，乃至传了江南之地。

    上曰，【徐正业所过之，民不聊生，征抢掠之，方有骆观临中的“仓储之积靡穷”，野心大业之，所积累累白骨，皆为无辜百姓尔。】

    【此等残暴不仁，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窃于民，上窃于国之贼，怎堪提及“匡复正”四字？】

    又细数徐正业罪状，虽略有夸大之辞，但皆基于事实而言。

    数百字间，即可见得一名手段险毒辣，所行表里不一而野心的无耻小人跃然纸上。

    末了之言，更是极煽动力，声称徐正业撒了弥天大谎，其匡复之心是假，诓骗世人是真。

    并列诸多证据，其中便包括【徐正业集兵固守扬州江宁，皆因传言江都金陵之地有王气，其于江都自立为王，狼野心昭然若揭，人皆诛之】。

    随之加以挑拨……不，呼吁，呼吁与徐正业同行者，当及时醒悟，此时回为时未晚，如若执意与贼同行，甘愿遭贼人利用，则自取灭亡之日将至。

    彼时，常岁宁写至此，仍觉得缺少了什么更有噱的东西作为收尾。

    苦思之，一名姓吕的秀才在旁提醒：“……还当趁机壮大常娘之名，以固人心。”

    常岁宁思索着眨了睛：“如何壮大？”

    自然是自夸。

    但自己夸自己，总归有些难为，于是顺理成章广纳他人之见。

    吕姓秀才揖手：“既是代天人，便当遵从天人之言——现如今谁人不知常娘乃将星转世？”

    “……”一同被寻来的其他文人纷纷朝他看去，趁机拍是吧？

    这简直有损读书人傲骨！

    但望向那威风凛凛，前途不可估量的少年女郎，又想到对方的礼待敬重……更重要的是，对方还夸他们皆是栋梁之材！

    哎。

    此等有损读书人傲骨的行径，怎能……怎能让同伴一人承受呢？

    于是，又有几名文人站了来，加以补充。

    “还当借天命之言！”

    “天命所授，方是世间朗朗正！”

    “……”

    常岁宁正以待：“虽受之有愧，然值此生死存亡之机，便听从诸位先生见。”

    一众文人们立即将脊背得更直了——她称他们为先生啊！

    是以，常岁宁提笔，写一句甚为自大且离谱之言，以作为此檄文的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