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见得角磕的小人儿，气得起的白胡才又落回原位。

    那小人儿画得甚是传神，磕起来十分卖力，褚太傅越看越顺，脆让老仆拿了剪刀来，亲自将那小人儿方方正正地剪了来。

    “明日一早，找个工匠，给我好好裱起来……”

    老仆接过那还没有掌大的“画”，讶然问：“这如何裱得？纵然裱得，又作何用呢？”

    这么小，总不能是给哪窝搬家的老鼠，拿去乔迁贺礼吧？

    “让你去裱你便去，哪儿来这么多话。”褚太傅瞪他一，又忙：“快快找个匣装起来，休要脏了。”

    老仆应声“是”，是该找个匣，脏虽不至于，但若飞去丢了，倒还怪难找的。

    老仆寻匣去了，太傅继而拆开第二封信，此乃王史所写。

    太傅展信，见得那恭恭敬敬的问候之辞，即心颇好地轻哼了一声，果然是个人都比他那破学生懂事，而不是专程只写个“哈”字来气他。

    但很快，太傅就不这样想了……

    大云寺事了

    王史此一封信，褚太傅起初读来，颇算得上顺，可读着读着就不是那回事了。

    褚太傅白的眉越皱越——夸他的学生就夸他的学生，怎么夸着夸着就偏到乔央上去了？

    这是他教来的学生，和那个破钓鱼的有什么关系！

    褚太傅越看越烦，心中酸味翻江倒海，草草一目三行，略至信的末尾，总算是提到了他，噢，但是是这么提的【如有机会，劳太傅代学生问乔祭酒好】！

    “烦人！”

    褚太傅以最朴素的言辞表达此刻的心。

    他将这烦人的来信烧了净，然而举到灯烛上方，却又收回——烧信不当，万一把屋着了就不妙了。

    如今甚是惜命的老太傅，拿起方才剪小人儿磕图的剪刀，不服不满地把信纸剪得稀烂。

    刚折返回来的老仆，见得自家老郎主面前的那一堆碎纸，讶然问：“……都要裱起来？”

    老太傅哼了一声：“裱什么裱！拿去烧了！”

    面对如此之大的绪起伏，老仆却习以为常，上前将那些碎纸收起之际，却听自家老太傅又毫无预兆地“嘿”地一笑。

    褚太傅往椅背靠去，怒气忽而消了七分，大度：“不知者无错……”

    虽然被认作是旁人的学生，可他的学生最好，此一却是有目共睹。

    夏夜里，半开着窗，窗外送来丝丝清凉，太傅转看向窗棂外，见廊角挂着的那盏灯暗着，立即：“灯怎不见亮着？快快让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