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自稚弱少时起，便敢为大盛提刀而战，以其护卫大盛疆土黎民，以其志力行利国利民之！其功恩成就之，岂是区区在能够评断‘看待’的？”

    常岁宁笑抬眉：“这样啊。”

    见她这幅毫无敬意之态，骆观临拧眉，拿教导的语气：“先太殿去时，大人年纪尚小，不了解这些也是正常。但大人须知，现如今大人尚能安坐于江都，除了大人之能，亦有先太殿当年留的先人余恩。”

    说到最后，骆观临语气里不觉间有了一丝伤怀。

    当年先太年少正盛时，他尚且是个外放的小官，但彼时他已知晓，当今储君年少英才，文治武功兼备，已有贤明之象……

    当时他和许多人一样，都因为这位储君而对大盛的未来怀有莫大希冀，他竭力治，几经调派升迁，终于踏了京师朝堂，却在不久之后，接连遭遇先皇与先太先后崩逝的噩耗——

    彼时之受，像是在伸手最接近曙光之际，却陡然坠昏暗。

    骆观临的声音低来：“只可惜天妒英才，未肯替大盛续命……”

    也未曾给他施展抱负才能，成全他心中君贤臣明之盛愿的机会。

    实则，他知常岁宁那日在城楼之言并非假话，她说大盛的衰败罪不全在明后，而是自先皇在位时，便已有积病，此言的确是事实……也正因此，先太殿未及登基便早逝，才是许多人心中痛惜之事。

    于是，骆观临回首看自己这十数年的经历与选择，不外乎是于混沌中挣扎摸索而已——

    和大多曾归心先太的官员一样，他也曾选择与明后站在一，试图废除昏君李秉，但他最初并不曾想到，这一切只是明后夺权的手段，她设了局，哄骗了世人和他们。

    待他意识到真相时，明后大权已握，大势已成，她以【储君尚幼，国局飘摇，不可重蹈李秉覆辙】为由，从监国摄政而一步步登上皇位，当那些本该辅佐幼帝登基的大臣们齐齐跪山呼万岁时，骆观临生了被利用瞒骗的愤怒。

    或存此“恩怨”在先，他待女帝的不满更胜过他人。

    而随着女帝屠杀异己的手段久不止息，上至李氏宗室，到手握兵权的藩将皆遭到血洗，他与女帝的政治所向彻底现了源上的分歧，这不满便愈发不可收拾。

    他开始堂而皇之地表达对女当权的不满，直到被贬谪京。

    在他对当今朝政的怨愤达到了巅峰时，遇到了徐正业，他在这混沌无望的挣扎中，再一次选错了人和路。

    他曾无数次想，倘若先太殿不曾早逝……

    但这世间没有“倘若”，他也无意借此为自己的过失开脱，他只是很难不为那位年轻储君的早逝到悲切惋痛。

    吕秀才也不禁叹息，他尚未步仕途，对那位先太殿早逝的不及骆观临切，但多少也是有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