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吴家夫人起初也是惋惜的，但此类话听得多了，却日渐生了几分逆反心态——女儿家怎么了？人生来就只为光宗耀祖吗？她的女儿当得起一切好的品质，凭什么这些明慧可贵的品质现在女儿家上，就要被视为一浪费，被相和不相的人一同哀叹“暴殄天”呢？

    更多的可能，吴家夫人暂时想不到，但她如今已不再会为儿女资质的差距而怨怪上天不公了。

    当然，她这心态的转变，也得益于儿一酸腐气太过呛人，叫她实在很难心生太多怜。

    此刻的吴昭白，心中是有些怨气的——明知外祖父说的不是好话，母亲为何还要当众说起？他不要颜面的吗？

    难堪之，吴昭白意识地想找刺来挑一挑，视线一转，就选中了只顾在那里查看书籍的妹妹上：“……白，你何故擅自买了这么多书回来？怎么，家中的书，竟还不够你读的吗？”

    祖父的藏书，对妹妹并不设限，这一也让他意见颇大。

    “这些书不是白买回来的。”不待女儿回答，吴家夫人便：“是方才门房说，有人送来给白的——”

    说着，也有些好奇地问女儿：“究竟是何人所送，白可已知了？”

    吴白已从箱中翻了一封书信，她很快打开，旋即便现了难得外的喜之：“是常娘……是常娘特意让人从江都送来的。”

    吴昭白一愣——谁？那个常岁宁？

    此女恬不知耻地谋夺了江都刺史之位，又截了自那些江南士族家中抄没而来的藏书，在江都令百人抄书之事无人不知，这些书莫非是……

    吴昭白忍不住看过去。

    吴白边看信，边：“常娘说，这些皆是抄书时被筛的涂改之本，因江都人力实在张，腾不人手再次誊抄……”

    “我她怎这般好心，原来不过是错本而已！”吴昭白负手嗤笑一声：“拿错本赠人，不知的还当是打发叫呢。”

    “是涂本，不是错本。”吴家夫人嗔：“那王羲之的兰亭序还是涂改过的呢。”

    “母亲此言差矣，王羲之的兰亭序之所以有涂改痕迹，是因即兴而作，涂改过的才是真本！”吴昭白不屑地指向那一箱书籍，：“可这些本就是抄本而已，而那些抄书之人，又焉能与大家王羲之相提并论？”

    吴白不急不缓地：“那些抄书之人不辞辛劳，数十日衣不解带，笔不离手，抄写修订，只为留这些江南珍本典籍，以授天读书人。此中之功，怎到了兄中竟这般不值一提，反倒要被兄借往圣大家来加以贬低他们呢？”

    她说着，微抬眉，似笑非笑地看向吴昭白：“兄怕不是嫉妒他们可以被选中抄书，而兄连一睹那些典籍的机会都没有吧？”

    吴昭白脸一僵：“……休要自以为是！”

    吴白懒得看他脸，继续看信，边：“这些足有五六十册之多，不是单给我一人的，但常娘说，这些我皆可自行抄留一份……”

    这些书，是要分到姚夏魏妙青她们手中的，而除了她们这群人之外，常娘信上还托她转给另一个人。

    看着那信上所写的姓名，吴白思索了一瞬，大致明白了常岁宁选择托她从中转的用意所在。